漠中是釋然。
那輕悠的釋然,無處不在,宣玉雙眼似乎被細長的針狠狠一刺。
他寧願,那雙眼是怨毒,是恨。
毒焰再是傷身,也總能散一脈暖意,夏殞歌的眸,漆黑寧靜,有如烈火焚空後冷寂的燼。
有人說,愛的反面,不是恨,是忘記。
喉嚨一酸,一聲“殞兒”就要脫口。
夏殞歌卻無比迅捷,將手一伸,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宣大人長途跋涉,敝國略備薄酒,不成敬意,宣大人請上座。”
一口一個“宣大人”,一聲勝似一聲冷淡。
禮樂喧囂,席上四人卻很安靜,默默吃著菜,安靜得近乎詭異。
夏子翎面東而坐,夏景宥面西,夏殞歌面南,宣玉面北,正對夏殞歌。
他的一舉一動更加優雅從容,透出赤堇公子應有的風度,一抹淺淡微笑,如晨露朝暉,始終掛在唇角。
那笑容止於唇邊,漆黑眉目好似冰封之刀鋒,一眼看不到底。
看久了,就要溺陷。
夏殞歌轉過頭去,和夏景宥低聲說著什麼,距離太遠,宣玉聽不見。
只知道,從始至終,就沒認真看過他。
宣玉低下頭,端湯碗的手一顫,官燕膳湯濺出些許,點滴灑在金絲楠大桌上。索性“失手”將湯碗打翻在地,“尷尬”地僵在那裡。
滿桌子人齊刷刷看向他。
終於,夏殞歌轉過頭,淡淡笑著,道:“宣大人無需驚慌。”
聲線清澈,恰到好處的溫柔有禮。
早有宮婢上前收拾,又呈上一碗,夏殞歌接過,遞給宣玉,淡淡一笑:“大人慢用。”
輕飄一句話出口,唇瓣開闔間,兩點血色躍入視野。
宣玉伸出去接湯碗的手驀地頓住,那兩點血色像是刺,尖銳地戳來,疼得他氣息一滯。
那唇,原本色淺粉水光流轉,此刻微微有些腫脹,下唇處更有輕微的破皮,似齒痕,咬出兩痕淺淺血印記。
八珍官燕是用上好燕窩加鮑魚乾貝魚皮文火煨燉而成,湯色如羊脂玉,浮著瑪瑙盈亮的棗,沉著淺綠嫩白的筍。
真是個精緻的國家,就是這樣一道湯,也能弄得濃香四溢,畫意盎然
心不在焉喝著湯,想著夏殞歌那份優雅矜貴清傲,似乎與生俱來,原來是因為這個國家、、、
其實,這個國家,哪個人不是這副精緻優雅無可挑剔的樣子,就連慕離那樣的隨從,都能透出那樣姣好清貴的氣質,比自己這名副其實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