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維持著那樣的姿勢,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眼裡露出驚慌和恐懼。
「不……不會的……」
顏璟走了過去,語氣裡略有些擔憂,「到現在我們所想到的都是猜測,並不一定都是真的。」
秦燦睜大了眼睛搖了搖頭,然後猛地伸出雙手抓住顏璟胳膊,「不!你說的對!為什麼我們會這麼相信章殊的話?為什麼他說岑熙是魂死我就相信了岑熙是魂死……」
「但是……」顏璟想說,當時岑熙確實沒有了氣息,但查不出死因,卻被秦燦給打斷了。
「但是有沈憂啊,我們怎麼都忘記了?!雲龍山裡有沈憂,就是它讓雲娘和許幹生假死迷惑了眾人。」
這一說,連顏璟都不由背脊一涼。
是啊,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明明那個時候就在猜測雲娘是不是服下了沈憂而假死,但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身上沒有傷、死因也查不出來的岑熙,會不會也是服食了沈憂而出現假死的情況。
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
秦燦的身子一點一點滑下來,最後蹲在了地上,樣子痛苦地抱著自己的膝蓋將臉埋在臂彎之中,肩膀一顫一顫著。
顏璟低下身伸手撫上他的肩頭,「笨猴子,別這樣……那個時候,誰也不會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的……」
「不!」但秦燦卻固執地將責任完全歸到自己身上,「是我沒有用,是我隨隨便便輕信了別人,就這麼把岑熙的性命交了出去!如果我再好好查一查的話,岑熙說不定就不會死!是我!都是我!我才是殺死了岑熙的兇手!」
秦燦有些情緒失控,一邊自責,一邊用手狠狠地楸自己腦袋上的頭髮,「都是我……我一直說要找到害死岑熙的兇手,結果到頭來,我才是殺死岑熙的人……」
「笨猴子,岑熙是不是因為沈憂而假死,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查清楚了,但如果真的是那樣,我換魂到他身體裡的時候,沈憂的效力應該沒有這麼快就失效,我也不會馬上就醒過來的……」
卻沒想到換來秦燦歇斯底里的一聲大吼,「萬一岑熙吃得少,效力正好過了呢?如果不是急著救你的性命,說不定那天早上醒過來的就是岑熙!」
顏璟只覺腦中嗡嗡作響,觸到秦燦肩膀的手慢慢收了回來。
心口很痛,痛的不是因為知道岑熙的性命是自己奪走的,而是因為秦燦剛才的那句話。
──如果不是急著救你的性命……
但當時自己身受重傷,恐怕撐不過那個夜晚,若不是岑熙的身體,自己現在早就不知魂歸何處,只是這樣的話,從秦燦嘴裡說出來,讓他覺得如此的殘忍。
原來在他心裡,自己如何都比不過這位青梅竹馬重要。
如果當時活下來的是岑熙,現在的這一切也就不過是一場虛幻,他可以安安心心的當他的縣太爺,有個聰明絕頂的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的夥伴給他出謀劃策。不關黑雲九龍寨任何事,也不會有顏三來搗亂,或許辦起案子來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辛苦。
那些情意綿綿的誓言,原來如此的不堪一擊,什麼「在他眼裡,岑熙是岑熙,顏璟是顏璟」,什麼「在這個世上,你永遠都是顏璟……」,到了岑熙面前,就統統的狗屁都不是了。
顏璟心裡一酸,只覺心裡有股情緒壓抑著難以發洩,便揮手一掌打在身側的樹上,灌了內力而上。而後,那樹的樹身發出「吱嘎」一聲悲鳴,斷成了兩截。
樹倒下的聲響,讓秦燦從巨大的自責與難過裡回過神來,然後意識到剛才情緒激動之下自己口不擇言對著顏璟說的那些話,趕忙站了起來,拉住顏璟的手,「顏璟,你聽我說……」
顏璟冷冷將手抽了回去,「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我的命是用岑熙的命換來的,等回去京城,我會替岑熙把他沒過完的後半輩子過完的。」說完便走在了前頭。
秦燦看著顏璟一個人走在前頭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
他和顏璟之間本來就隔著一堵牆,因為岑熙的死,因為顏璟用了岑熙的身子,他們從一開始的水火不相容,見面就吵到後面的妥協、讓步,然後逐漸的,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
顏三的形象開始逐漸取代了岑熙,但就算大家都已經習慣了,無論是他們的相處,還是到後來對彼此生就了的感情,每一次,都不得不去翻越那座名叫「岑熙」的牆。
好不容易在彼此的努力下,這堵牆在他們的心裡不再堵在重要的地方,自己卻偏偏又將這堵牆重新砌了起來,更高、更厚,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