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人在此地羽化登仙,便有了個羽之峰的名字。羽之峰嶙峋奇挺,像是一座光禿禿的大山石,上面只零星的長了幾株松柏。看似難以攀越的頂峰,此時卻有兩個青年男子席地而坐。
蕭夢遠望著夜色中有些朦朧的晉京,嘴角輕挑:“明日,這都城就會換了主人,還真是有些無趣。”等了許久,卻沒聽到身邊人的回應,帶了幾分瞭然的側過身去,就迎上看著自己的專注目光,裡面的愛戀一如既往,明顯的似乎能夠化作情絲,把兩人緊緊的綁縛住。
喉嚨裡發出一聲悶笑,把許空言攔在自己懷裡,揉揉他的頭髮,就感覺到一點溫熱貼在了自己的脖頸上。許空言沒有說話,只默默感受著肌膚相親處的柔滑,他覺得,蕭夢遠有些疲倦。這種倦意溫和的從蕭夢遠身上襲來,讓他想靠近他,安慰他。
只有山風把他們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蕭夢遠黑髮披散,被風吹的凌亂,倒把他身上肅殺冷漠的氣勢減弱了幾分。許空言從懷裡掏出髮帶想替他把頭髮束上,蕭夢遠卻拒絕了,笑道:“這風吹的暢快,不必了束髮。”
許空言覺得,似乎自己總是看不透蕭夢遠在想些什麼,自己跟了他很多年,他喜歡吃什麼,日常的習慣怎麼樣,自己都一清二楚,可他究竟想要什麼,怎麼樣會高興,什麼會讓他難過,這一切,自己又似乎一無所知。連少爺的感情,自己也看不出來,是自己太遲鈍了嗎?說起來,玄音妙音兄妹還算是自己的媒人,想起那一日,許空言又是高興又是心疼,末了,卻問:“少爺,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蕭夢遠的目光投向晉國皇宮,答道:“我想要的,我都有了。”許空言有點兒失望,他本想聽到別的答案。
“怎麼想起來問這個?”蕭夢遠懶懶的問。
“我想起來玄音,他扶植楚桀,在晉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又那麼容易把權勢,門派都扔掉了,就像這些東西都無所謂一樣。”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少爺是文王,蕭氏在離國子民心裡和皇族一樣高貴,兵權或是內閣,少爺的人比皇帝還要多,可少爺卻一直忠於陛下,你們都可以得到更多的權勢,卻又輕易放棄,若是完全不在意的人,就不能夠擁有你們的地位。我只是有些想不通。”
“那玄音以為呢?”蕭夢遠笑道。
一陣張狂大笑自遠而近響起,笑聲未落,依舊紅衣的玄音妙音已站在他們面前。
“只是無所謂而已,得到或者失去。對我們不重要,我只在乎我妹子,洛玄宗只是一個玩具,只要我沒死,到哪裡都能重建洛玄宗。”玄音攬著他妹子在他們旁邊坐下。
“那少爺呢?”
“自己想。”蕭夢遠摸摸許空言的臉頰,看著玄音道:“你們怎麼來了。”
玄音挑眉笑道:“這裡可是看戲的好地方,你不要太小氣,分我們一半又如何。”
妙音扯扯她哥哥的袖子,“時候到了。”
寅時三刻,正是朝會的時候。
楚桀的皇位儘管來路不正,為人殘暴,但他勤於政事,像今日一般遲了早朝的事情,是從來沒有過的。對於本就惴惴不安的朝臣而言,這樣反常的行為似乎在預示著什麼。大臣們的情緒隨著等待的時間延長而變得愈來愈不安,嗡嗡的低語聲愈來愈大。
當大家看到皇上的內侍跌跌撞撞跑進宮門時,心中“咯噔”一聲的同時,又莫名舒了口氣,忐忑了這麼長時間,看來今日,終於有個結果了。
羽之峰上,四個人默默看著皇城直到天明。那裡沒有任何異象,收到暗衛密信的蕭夢遠他們卻知道,那個地方的主人,已經從楚桀,變成了楚淵。
不過一日時間,楚桀篡位弒兄,後被先帝厲鬼纏身,變得瘋癲的訊息傳遍了晉京。新帝是先帝與武成王之女的兒子,當初武成王看大事不妙,便讓女兒和外孫先逃走,給先帝留下了最後一點骨血。先帝最寵愛的弟弟七皇子恪親王自從楚桀登基後就被囚禁起來,他出來後便證明了楚淵與先帝的關係。實際上也不由得大臣們不信,楚淵和先帝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就連聲音儀態,都同先帝十分相似。更何況軍權還握在他外公手裡,楚桀又不得人心,除了他的死忠黨羽,誰還會替他說話賣命呢。
許空言有時回想到那一日在羽之峰看到的皇城,就莫名有些心悸。它就像一個黑幽幽的洞口,無聲無息之間,帝王將相,尋常百姓都被他吞噬進去。
梅妃死了。路詩郎生平第一次有了那麼一點兒對不起誰的感覺,她和梅妃做了交易,用梅妃的合作,換她和連卿的未來。可連卿卻為了梅妃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