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樹沒有察覺。
近藤未免嫌疑,忽而轉移話題一般輕鬆地道:
“這樣,你忙得過來嗎?不行的話我來幫個手照顧他。”
“不了。”直樹很快地道:“陌生人會嚇到他。”
“是嗎,真遺憾。可直樹。”近藤繼續道:“一個人變成了這樣,恐怕已經無法對自己的未來負責了。你的這一生還很長,你想要放任自己的人生這樣下去嗎?”
直樹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近藤停了幾秒,低聲道:“我理解你的心情,直樹,可這樣陪伴他下去,你的工作生活都會徹底受到影響。”
近藤用一貫憨厚老實的嗓音說著自己的擔心,聽著也的確是為對方好的話。
他試探著直樹。
然而,直樹沒有被牽引著走。他安靜幾秒,堅定地猶如被敲入土地的木樁子,認真道:
“這一切我都預見到了。但是我已經把性命捆縛在了他的身上。忍如果好了,我們一起偕老。萬一他的病情繼續惡化,發生了生命危險,我會和他一起共赴黃泉。我沒有給自己其他選擇。”
同日赴黃泉,好個堅定深情的誓言。
近藤的嘴唇抿得緊緊地,徹底說不出話來。
“你難道想一輩子這樣下去?”
“是的。”
“直樹,你為何這麼愛他?在我看來,他……”
也不過就是個能說會道愛博眼球的大花瓶而已。
直樹輕輕地道:“他給了我所有的愛,曾經對我不離不棄,我也不會忘記他。就這麼簡單。”
這番話說得近藤的心中酸苦非常。
“渡真利真幸運啊。”
這話落下,只聽直樹苦楚的回答。
“不,愛上我才是他最大的不幸。我不是個合格的戀人,害苦了他。”
近藤沉默了。
他的手,如果直樹能看見,會發現在劇烈地顫抖,那被握著的聽筒一直在搖擺。
“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們的下落的。”
“多謝。”
話落,一陣寒暄之後,電話掛掉了。
近藤站了許久,感覺到了自己徹底的失敗。落魄的他,覺得自己唯一能夠抓住的,讓自己安心的只有直樹和自己緊密無間的感情,可誰想籌劃那麼久,一切依舊付諸流水。
他的心情不比半澤花好到哪裡去。
想了許久,他伸手再去掏手機,翻到了一條簡訊。
【聽說你最近很想回銀行對吧?我們見個面吃個飯,談談這件事吧。當然,有人想要半澤現在的位置,我想你知道的。——淺野匡。】
看著這條簡訊,近藤發黑的眼睛裡閃爍著不可名狀之色。
一個聲音低聲道:“夠了,不要再去作孽了。你已經將半澤花推入深淵,達到報復她的目的了。渡真利忍不過是個瘋子,直樹厭倦了就會離開他。不要讓自己陷入太深無法回頭。”
可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立刻反駁道:“開什麼玩笑,半澤花只是計劃之中的一個棋子。這麼放棄了豈不是給渡真利做嫁衣。況且這個機會能夠讓你回到銀行,再也不要因為犯過的錯而永無翻身之日。”
兩種思想的激烈鬥爭下,近藤直弼點選簡訊,選擇了回覆。
***
放下電話,直樹安靜了許久。
半晌,突然想起什麼,他即刻進入廚房,緊忙做飯。
搗騰一陣後,對著臥室呼喚起來。
“小忍,可以吃午飯了。”
可他的呼喚沒有叫來人,他即刻走向臥室。
推開門,卻見一個人矇頭縮在被窩裡頭一語不發,他走到了他面前,叉著腰道:
“這是誰躲在這裡呀?”
對方一言不發,縮得更緊了。
直樹突然連著被窩一起將他抱住,這時被窩裡頭傳來了咯咯的笑聲。
直樹連連道:“抓住了,抓住了一個大寶貝,快出來給我親一個。”
被窩裡開始掙扎,直樹將它掀開,露出了躲藏之人的笑臉,他趁機抓住被窩,不給他再躲起來的機會,隨後便是用自己最近有點帶著鬍子渣的臉,狠狠地親吻並磨蹭被窩裡頭人的臉。被窩裡的人被扎得生疼,卻也笑得更開心了。
鬧得動情時,直樹格外想要做更親密的舉動,幸而記得忍現在身體情況不好,停止了下來。
“好了,不鬧了,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