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鬨……尤其是又離著連雲寨這麼近,難保穆糾平那個犟種不會……
“我若是想好的,那就絕對是想好了;在這裡我只是個無名無姓長相難以見人的落魄郎中。”向來就喜歡將事情做到沒有縫隙,沒有差錯,顧惜朝怎麼會忘了老八這個狠角色。
“也好,省得和你沾上關係;那頭犟驢又跑來和我理論。”雷小姐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和顧惜朝你來我往的毒舌刀劍,卻是佩服顧惜朝的,若是自己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怕是沒有顧惜朝這麼灑脫,敢於面對。
“你知道,戚大哥在找你嗎?”雷小姐似是若無其事,卻真想探究出什麼來。
“報仇嗎?”顧惜朝輕笑道,心裡卻默唸:顧惜朝你依舊是個騙子,只是現在可笑到要騙自己。
“這……”其實雷小姐卻也有雙慧眼,戚少商是什麼心思,怕她不體察也是天下皆知;只是這個顧惜朝卻像是夏季的雲,猜也不知道所以然,不過顧惜朝那雙烏眸流動的不易察覺的煙波,卻是悲傷的,如是她想顧惜朝是在意戚大哥的吧。
病中,黃昏,城頭角響,心情惡劣。
正在熬藥,藥湯剛剛沸騰起來,短柄的燈燭閃著青青的火焰,同樣是焦急難耐的感覺;燃著香,香卻也殘了,煙氣也只半縷,彷彿世間的一切糟糕都集中在一起,這等慘樣要怪誰呢?還不是要怪自己不夠果斷。剛想訴說衷情的時候,你卻走了,就像是夢一樣猝然結束了。戚少商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自從江南迴到連雲寨就病倒了老八這裡,渾身癱軟,腦子都好像不清晰,睜開眼睛,就好像是隱約看到顧惜朝的樣子,讓他痛心不已;突然感到悔恨,從前在一起的日子竟然就那麼等閒而過,而自己還傻得把那種感覺當成知音,從前惜朝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竟然那麼不懂得珍惜,哪怕在他離開之前我都沒有向他證明過什麼。
“嘔!”想到這裡戚少商就越覺著自己可氣,一時間怒火攻心嘔出一口汙血,便不省人事。
“黃毛丫頭!快把你家那個郎中給我找出來!”穆糾平從馬車上跳下來就急悻悻的大喊著,黃毛丫頭看來就是雷家小姐了。
“好一頭犟驢!求人還那麼蠻橫!”雷小姐當然不會讓著老八一絲一毫。
“行行行!好丫頭!快把你家那個不知哪來的神醫找出來吧,他連瘟疫都能醫好,小小的傷寒,肯定也能醫好。”穆糾平是為了戚少商把那昂著的頭硬生生的給雷小姐低下了。
“誰得傷寒你這麼著急!莫非是戚少商?”看著老八瞪大活似牛眼看著她,能讓老八著急的也就是戚少商,戚大當家了。
“是!”老八一臉凝重,還能有誰的性命大的過大當家。
“那郎中不在我這裡……他在……旗亭酒肆。”雷小姐故意把後面四個字高聲念出來,就是這戚少商聽不聽得見,聽不聽得懂,可就難說了;心想著,顧惜朝潛移默化中也是放不下戚少商的,不然又為何偏偏在那旗亭酒肆。
若是戚少商醒著,也許能聽出幾分意思;可是戚少商的確是被那簡簡單單的傷寒折磨的昏睡過去,是也,非也;他若真是被傷寒給鬧到這般田地,他也就不是戚少商了;真正折磨的他渾渾噩噩的無非是那抓不到摸不著的感情。
“大夫你救救我們大當家!”顧惜朝還沒開口拒絕,老八已經單膝跪地的央求上了,顧惜朝掩在青紗下面的臉有些抽搐,他佩服戚少商,始終佩服,若是別人,又怎麼會有如此效應。
“你們先回去吧,就把他放在我這裡好了。”顧惜朝搭了戚少商的脈搏有些氣惱,尋肉內至來三,來往極慢微遲脈,寒則凝滯,氣血執行緩慢,脈遲而有力。是寒症。元氣折損,需要好好調理,這些舞刀弄槍的粗人,平日裡都是刀槍不入的嗎?連個會看病的郎中都不安置,把病拖成這樣,存心不讓他好過。
“我陪著大當家!”老八喘著粗氣,拍拍胸脯。
“你若不走,我便不治了。”早就料定你穆糾平不敢將戚少商的性命當兒戲。
“好……我這就走。”被顧惜朝一句話就給嚇住了,老八自然是灰頭土臉的,也是大當家向來身強力壯,卻不知道為什麼會病成這樣,叫人膽顫心驚……
夜暗了下來,酒肆裡依然只有兩個付不起酒錢的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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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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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因緣?一切事物、一切現象都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糾纏在因果關係的鏈條裡的,受著因果規律的制約,此生而彼生,此滅而彼滅。就像是此時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