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在孟星魂身上。他討好地拉了拉孟星魂的衣角,諂笑道:“孟爹爹,我叫你娘好不好?雖然你不是女的,可我不想要兩個爹爹,有葉爹爹當爹就夠了。”
葉翔不顧孟星魂瞬間變得面無表情的臉,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的眼眸中閃過淺淺的笑意,又打趣道:“小孟,這主意倒是不錯。”
聽到葉翔的話,孟星魂大理石雕像般的面孔似乎有了一絲鬆動,他凝神望著男孩,萬分認真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叫葉翔娘呢?”
葉翔似乎被這不符合孟星魂嚴肅莊重風格的話所震驚到,一時間連笑都凝固在了臉上。
男孩歪了歪腦袋,忽然看著孟星魂無機質地笑了。他天真爛漫地說道:“阿花說娘是讓爹養的。孟爹爹你每天都在這裡釣魚,釣上來只夠我們吃的,不能賺錢。葉爹爹每天去鎮上賺錢養你和我。所以,孟爹爹你應該當娘。”
孟星魂微微蹙眉,對著這詭異到骨子裡的邏輯實在無話可說。
葉翔見孟星魂沒有表示,便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道:“寶寶,孟爹爹不說話就是預設了。你可以叫他娘了。”
男孩喜形於色地拍拍手,貌似沒有看到孟星魂高高皺起的眉頭,大叫一聲“娘”便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葉翔遠望著男孩一路上手舞足蹈,不禁啞然失笑,說道:“我們能為他做的不多,能讓他開心就儘量讓他開心吧。”
孟星魂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便疑惑道:“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寶寶他娘已經死了?”
葉翔的眉眼間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鬱,他悵然道:“我如果告訴寶寶小蝶已經死了,那他勢必要問小蝶的死因。我不可能告訴他。”
“你可以說謊。”孟星魂微微垂首,緩緩道,“謊話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如果說得適當也可以保護人。”
葉翔悽然一笑,嘆道:“他沒了娘已經夠可憐,若還要受至親的欺騙,豈不是更可憐?”
孟星魂望著男孩遠去的方向,不知為何心中浮現出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眉眼間染上一重清寒,說道:“你最近有聽到葉開的訊息嗎?”
“沒有。”葉翔的笑意如煙塵般退散,他沉聲道:“他要是換個名字,往人海里一鑽,誰也找不到他。”
孟星魂默然不語,轉過身走到湖邊坐下,面無表情地開始釣魚。
往日裡,層層湧動的粼波總是在和煦溫暖的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但在這沒有一絲風吹過的下午,銀鏡般的湖面平靜無波。這整片湖竟彷彿是玉脂凝成,琥珀造就似的。
但誰又能知道在這平靜水面下是否有暗潮湧動?就如現在這江湖,即使暫時沒有風浪,終有一天會被有心人掀起腥風血雨。
任何自然界的美景都能化為文人手下的丹青和詩句,只是這人與人之間永不止息的爭鬥卻是難以描述得清楚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是你踏著別人的屍體上位的地方。踏進江湖,你就得時刻準備好被人從背後捅刀子。江湖中,榮耀在鮮血淋漓中悄然獲得,道德在勾心鬥角間湮沒無蹤。
所幸,孟星魂和葉翔還可以退下風口浪尖,帶著孫蝶的孩子歸隱田園。只是想到那個如同流星般閃過江湖又瞬間消失的男子,孟星魂總會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並沒有跟那人促膝長談過,但僅寥寥數語的交談就足夠孟星魂瞭解這個男人了。
也許那人自己並未察覺,他的笑雖然看似溫煦,卻總是帶著些若有若無的疏遠之意。他也許可以跟所有人說得上話,卻很少把自己的內心完全袒露給某個人。
孟星魂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很善於偽裝。此人談笑間殺人的恣意,和他往日裡救死扶傷的形象差得太遠。
當孟星魂變得善於偽裝自己時,他就會更容易察覺到同類者的氣息。
不過孟星魂那時候還不知道,偽裝對他來說只是一種必要技能。而對那個人來說,偽裝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初見之時,他只是為那與自己驚人相似的相貌感到驚奇不已,直到葉翔幾次三番地旁敲側擊,他才把這相貌和自己死去的弟弟聯絡在一起。那應該已經寂滅的心因為這傷口而活過來,大概是誰也沒法預料到的事情。
如葉翔所猜測,孟星魂幼弟的死是他心頭一道亙古難愈的傷。
誰都有心傷,只是有人選擇去治癒傷口,有人選擇去加大傷口。孟星魂,選擇無視那道傷口。
他沒有多少時間為自己的親人悲傷,戰亂四起的年代,活下來已經是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