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他對著這個高傲倔強的少年嘆了口氣,而顧惜朝聽聞嘆氣聲則肩膀微微一抖,轉過頭來,目光仍然遊移不定。他微張著淡粉雙唇似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又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
“我這裡有五百兩銀票,你大概會用得著。”李沐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蹲下放在小顧腳尖前,淡淡道:“你處理好仙姿樓的事情後,明日午時到城郊東面的翠竹林來,我在那裡等你。”說完這些,他也不看顧惜朝的神情徑直離開了。
李沐覺得讓小顧去仙姿樓並無不妥之處。顧惜朝在仙姿樓呆的日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應該對樓內人贖身的流程一清二楚。而且,如果他真的智商低到把五百兩銀票都示於人前的話,那麼李沐簡直要懷疑自己是穿到腦殘偶像劇中了。最後,他真心認為經歷過這種囧事後,兩人最好都有些許獨處的時間。
第二天,李沐計算好時辰準時到達翠竹林。他之前已經花錢請匠人在靠近翠竹林的某一僻靜處蓋屋子,不過以他們的速度大約還要花上一個月。
等待顧惜朝之時,他閒著無聊隨意看看這竹林。靜謐的翠竹林中是密如煙海的斑斑青竹。每當清風混合著青草與泥土的獨特氣味拂過這片青色海洋,竹葉搖曳,投在地上被竹影交錯分割的陽光也似乎隨風流轉。
憧憬著未來在蒼蒼翠竹旁居住的悠閒歲月,李沐只覺身心舒暢,連那份被迫在假期加班的苦悶情愫也舒緩了許多。不過這來之不易的好心情也在接下來漫無止境的等待中被消磨殆盡。
半個時辰過去了,小顧沒來。
一個時辰過去了,小顧還是不見蹤影。
李沐一開始還有雅興賞竹,後來便姿勢不雅地靠在竹子上,再後來就乾脆大字型躺地上了。
等了這麼久還不來,他推斷應該是顧惜朝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他昨日篤定顧惜朝能順利歸來的前提是仙姿樓只是尋常煙花之地。但如果將種種傳聞和今日的狀況聯絡起來,他不難猜到真相——仙姿樓扣押了小顧。
來之前,區長並沒有意強調仙姿樓的背景。所以他放鬆了警惕,以至釀成今日之禍端。但是他實在無法相信以區長的神通廣大,會對仙姿樓的暗幕一無所知。
於是,我又被坑了嗎?李沐45度角斜望著分外明媚的碧空,在心裡默默地對著某人比中指。
隨後他迅速戴上斗笠覆上黑紗,神色匆匆地趕到仙姿樓。當他從眾多腦滿腸肥的中年大叔中擠出來時,門口的招待員小姐看到他時不僅全無驚詫之色,還在嘴角彎上了一個詭異的弧度。李沐見到她曖昧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成真,便靠近她故意低沉著聲音問道:“顧惜朝呢?”他此刻的殼子由於縮齡劑的效用只有十六歲的身體機能,要是用原來的聲音怕是會對情況不利。
她莞爾一笑並不回答,然後輕啟朱唇說道:“這位李公子,仙姿樓主紅綃仙子對您神交已久,想請您到曲靈閣一聚。”那黃鶯般清脆的溫軟細語一落地,周遭的客人便臉色大變,各種或驚訝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齊刷刷地對準面無表情的李沐。
他在客棧中也聽說過,那仙姿樓主紅綃向來以傾城色聞名朝野江湖。傳聞中她本人儀態萬千,明豔不可方物,有相貌優勢自然人也性子高傲。她的閨閣名叫曲靈閣,客人光是入閣之前就要交五百兩銀子,若是看那紅綃一眼就要兩千兩銀子,進一步的接觸更要花費銀錢無數。但若是她主動邀請客人,則無需客人破費。這些幸運之人非是江湖上頂尖人物或王侯將相不可。李沐名聲不顯卻受此殊榮自然引人注目。
那聲李公子叫的蹊蹺。李沐推測,仙姿樓留住小顧怕是針對他。一個從天而降,身份不明之人,忽然要找一個從未見過且卑微低下的煙花女子之子。這件事若放在尋常煙花之地實在是不起眼的很。但若落在仙姿樓有心人的眼裡,只怕是會引起他們的高度警惕。
曲靈閣的前院中央是各色名貴鮮花組成的花壇,一踏進閣中,繁花爭豔的勝景就讓李沐移不開眼。若是隻有花團錦簇的觀賞花倒也罷,但真正令他格外留心的反倒是幾株看似不起眼的小花。一株銀紫色形似海棠的小花,其實是療傷聖藥——七星葵;一株乳白色並梨花有幾分相似的花,竟是配置頂尖劇毒的必備原料——空谷芋;還有一株紺藍色並且花瓣狀如桃花花瓣的花,是補氣養元的極品藥材——藍城花。
這些花淹沒在怒放的牡丹芍藥中煞是不起眼,尋常人恐怕正對著它們看也不會注意到它們的存在。若沒有厲南星的醫藥記憶,李沐絕不能在短短一瞬間識別出這些奇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