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十七歲出道便受人敬畏的大神官從未當面受過這樣的侮辱。紅髮英靈顫抖著手臂撐起了身體，搖晃了一下攏好長袍，目光尋找了一下大門的方向便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
死灰一般的神情讓海盜王瞬間冷靜下來，後悔得差點把舌頭咬掉。正在原地糾結，從胸前倒湧而回的魔力便讓他悚然一驚，一絲恐懼掠過了他的眼睛，格林德沃猛地轉過頭吼了一聲：“站住！”
紅髮神官順從地停下地腳步，但仍然背對著他，脊背習慣性地挺得筆直，已不會沾染汙濁的長袍整齊地順下，只有略微零亂的長髮還透露出幾分方才的狼狽。格林德沃注視著他，緩緩地抬起右手，念出了第二個令咒：“不準以任何方式終結自己的生命！”
魔力的逆流停止了，神官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周身泛起的金光意味著令咒已經起效，但他身上的落寞沉滯卻似更濃重了幾分。格林德沃心裡一揪，再也狠不下心說什麼重話，上前幾步從背後一把抱住了那個一身寂寥的英靈：“抱歉，我過分了……”
格林德沃看不到懷裡紅髮巫師的臉，但卻能感覺到他深深鐫刻進骨中的痛苦，他把頭埋在了神官的肩膀後，喃喃道：“該死……紅毛……我完全控制不了情緒啊紅毛，你死之後，我活了一百多年……這一百多年裡沒有你。當然，不能說沒有你我的世界就一片灰暗，得承認我的日子還算不錯。但是……你不在了，那種感覺總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會明白。有時候你比蝸牛還遲鈍！我早就不報什麼幻想了……但是，你又出現了……你和我，在另一個世界……紅毛……之前我一直不相信有什麼會引發奇蹟的聖盃存在，但是看到你出現的那一刻，我信了。”
斯克林傑感覺到了肩膀後的溼潤，焦點又漸漸地回到了那雙茫然的紅眸中，格林德沃哽咽著半天說不出話，最後終於跪倒在地痛哭失聲。神官也得承認他受到了不小的震動。他慢慢地抬起手，放在扣住了自己腰側的那隻大手，輕輕地合住。
格林德沃回手抓住了紅髮巫師的手藉著他的力站起身來，很沒節操地在那件織就了無數防禦魔法的神官袍上擦了擦眼淚和鼻涕，且哭且笑道：“他梅林的……文青和腦殘都是會傳染的，和你呆久了老子也變成這副婆婆媽媽的德性……紅毛，你又欠了我一筆！你給我連同先前欠下來的，連本帶利地一起還回來！”
其實斯克林傑並不明白自己又欠了他什麼，但他也不想去問了：好像經常不知不覺就欠了這位好友很多……罷了，反正也不差這一次了。
格林德沃把紅髮巫師按在書房中的沙發上躺下，治療起方才自己製造的那一系列傷痕。英靈的身體畢竟比人類不同，大部分的傷痕已經自行癒合了一部分，他的治療工作進行得很快。閒不住的海盜一邊放著治癒咒一邊繼續說道：“這裡呢，原本不是我們的世界，我們都已經過完一輩子了。這次完全是個意外，佔著我後裔的身體，綁在他的爛攤子裡……到昨天為止，我還沒什麼打算，只是過一天算一天地混日子，在不同的時代好好放縱一下也不錯不是？活夠了，找個沒人的地方，找個好奇的死法體驗一次，over！不過，如今你出現了，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斯克林傑靜靜地聽著，禁不住在心底裡嘆息：蓋勒特……你上輩子還不夠放縱嗎？不放縱的話一百多歲的老人也不會是這種性格。不過，至少原來的時代還有學校、家庭和維金海盜巫師限制著他，這次，在另一個時空中沒有絲毫道德或責任負擔的格林德沃，大概越發天不怕地不怕了吧？
只怕……他努力想忽視那兩道咄咄逼人的目光，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吧？（海盜：哼，紅毛，知道就好，要知道積累了一百多年的怨念可是很可怕的！）
——罷了！誰叫上一次，失約的人是自己？
“紅毛，”結束了最後一處治療，格林德沃再次擁住了他，手臂依然收得很緊，但還不至於緊到讓他疼痛，“我不會再插手不列顛，可不是因為什麼交易，只因為你不想看到那種局面。”
神官閉著眼睛任他抱了很久，最後，輕輕點了點頭，默許了金髮海盜王的親吻。
“幫我吧，拿到那個號稱無所不能的聖盃，然後，留下來，我養你！”
“……嗯。”
——因為，在這個世界，我們除了彼此，一無所有。
4 撲空
“也包括你嗎？”
薩拉查被問得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個淺笑，注視著面前的男孩認真地回答：“在我上一次死亡之前，我曾不負責任地殺過很多人。那時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