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紅了臉,“對不起。”看來他真的是個好人,是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差勁的傢伙們不能比的。
“算了。”想著這是個從小沒人管的孩子,厲振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這種事情,不能隨便跟人做。人總要有點自尊心。”
“我沒有隨便!”男孩臉色一白,抬頭望著厲振華急急地辯解,“我……”他原本想說自己從來沒有和人做過這種事,卻又怎麼也說不出口。
“很晚了,去睡吧。”見男孩雙眼中透著幾分委屈和不甘,卻又倔犟地不想讓人察覺,厲振華心裡有些異樣,卻不想去深究這個問題,“過兩天我有空,教你讀書寫字。你不是一直想弄清楚覃政委每天寫的是什麼嗎?”
歸根到底這孩子就是因為沒人教才這麼野馬一般不講規矩,讓他有點寄託就不會這麼空虛無聊了。厲振華知道發生這種事情自己也有問題,把人帶回家之後他基本上都是放養著不聞不問,無怪這孩子成天沒事胡思亂想,竟然做出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什麼?”阮文孝驚訝得差點口吃,一時忘了計較男人嫌棄他不乾淨的問題。原本以為厲振華會將他轟走,沒想到對方卻說出這麼一番話。學會讀書識字一直是他的夢想,如果這個人願意花時間教他就太好了,“你是說真的嗎?”
“唔,等我不那麼忙了就開始。”看樣子等船修好還要一陣子,這段時間閒著也是閒著。厲振華工作了一整天有些睏倦,他徑自躺下閉眼休息,不打算再給這小鬼做知心大叔,“快回去睡覺。”
“嗯。”阮文孝心情激動,他怕誰瞧見似的急忙低下了頭。過了好半晌,才輕輕地問:“厲處長,黃記的肥阿姨說,我長得像您死去太太,是真的嗎?”聽說他的老婆孩子都死了,阮文孝心裡一直非常同情這個人,這些年來他一定很傷心。
躺在床上的厲振華聽到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仍舊閉著眼睛,好一陣子沒有回答。
就在阮文孝以為厲振華已經睡著的時候,男人終於彆彆扭扭地扔下一句,“只是樣子有些像,性格脾氣完全不像。”
黃記那個要命的長舌婦真他媽閒得慌,無端端給他惹來這麼些無謂的麻煩。這小鬼的狗膽也是夠大,竟敢當面這麼問他。
“哦。”聽到男人這個不情不願的答案,心裡瞭然的阮文孝牽起嘴角微微笑了起來。吸了吸鼻子,他自言自語似的說:“我很高興自己長得像她。”
男孩說完利落地跳下床去,卻在臨走之前飛快地俯身在厲振華的臉頰上啄了一個吻。
那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只是一閃而過並不真切,但是感受到男孩肩上細膩溫熱的肌膚擦過自己的胸膛,厲振華的身體卻沒來由地一僵。
38
時間進入七月,南國的天氣越發炎熱。在驕陽和雷雨的交替肆虐之下,空氣中時常蒸騰著一股草木的芳香。
等待修船的日子裡,厲振華果真買了一套小學教材,每天下班回家吃過晚飯之後就開始教阮文孝讀書識字。男孩很聰明,也很用心,他十分珍惜這從天而降的機會,沒幾天就拿下了漢語拼音,學會了不少生字。
這天晚上,厲振華正在教阮文孝新課文的時候,海測局的局長韓志國突然親自登門造訪。厲振華將男孩留在房間裡寫字做習題,自己忙到客廳去接待。
“老韓,是不是局裡有什麼事情?”厲振華遞給上司一杯熱茶,心裡甚是不解,“打個電話通知我過去就是了,怎麼還特地跑一趟。”
韓志國是當年恢復高考之後的第一批大學生,年紀比厲振華大了個十來歲。這位市委委員、海測局的一把手是個典型的北方大漢,卻在這個南方的海濱城市裡生活了超過三十年,在靖海市大小也算得上一號人物。當年厲振華剛轉業的時候只是個小科長,而韓志國已經是海測局的黨委副書記了。
“呵呵,的確有樁著急的事情要找你談一談。”韓志國坐在沙發裡,接過茶杯隨意地放在茶几上。他手大腳大,中年發福的肚子頗為可觀,說起話來嗓門又粗,原本不算十分寬敞的客廳登時變得有些侷促。
“您說吧。”
韓志國點點頭,也不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鬼嶼洋的事兒,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厲振華心裡暗想他怎麼會突然關心這個,要知道韓志國當時可是深水港專案的頭號支持者,對於鬼嶼洋的測量並不怎麼上心,“做了一半船擱淺了,現在還在廠裡等著修呢。”
開拓號進廠十多天了,不知道修理進度如何,各個系統都有自己的規矩,厲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