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退後了一步。徐準用餘光掃到就這樣還不能把人趕走,頓時一撐玻璃牆壁站起來,“哪個人事叫你來……”待抬起頭看到棒球帽墨鏡全副武裝包裹下的宋承,身體僵硬了。
“呃,沒有人叫我來,我自己來的。”宋承不知道該說什麼,徐準這汗涔涔的模樣真挺可憐,他想了一會兒,合情且合理地建議道,“要不我先走,飯盒和藥留在這裡,你自己在這再待一會。”
轉身想離開,徐準從後面撲過來,十幾米的距離,他一秒鐘就撲過來了,靠近後一把死死牽住宋承手。頭也不回,使勁把宋承往他原來蹲的那塊地界兒拉,好像生怕宋承因此跑了。一邊嘴裡小聲說話。宋承豎起耳朵聽了一下,說的好像是什麼,“老天拿你來折磨我。”
徐準把宋承牽到自己拿一小塊地盤,又背靠牆壁蹲下去了。捂著胃,把手肘擱到膝蓋上,低頭一眼也看都不看宋承。
他是病人,正病著,病的時候就想老師過來照顧他,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宋承,本能地想推開他,又不想放他走,就好像生病的小孩看到了可以撒嬌的家長,因此而變得更加暴躁易怒和彆扭。
宋承只覺得徐準像條任性的貓狗一樣,磨蹭磨蹭著繩子,把自己弄了過來,卻又不理會自己。不明白徐準在搞什麼,就好像今天那個忽然跑過來跟自己說加油的小姑娘,一樣地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看來這代溝還真是有,大概年輕人的腦回路,真的和他的不同。
他枯站了許久也沒見徐準有想要跟他說句話的意思,嘆口氣,重新返回去,立到食盒邊。在想要彎腰提起食盒之間,忽然摘下頭上的棒球帽和墨鏡,對徐準攤開兩手說,“你在電話裡不是說要抱嗎,過來抱吧。”
徐准將信將疑地瞧了宋承一眼,好像對宋承忽然這麼溫暖,感到不可信任。然而最終他還是想起來了這是他老師,他老師都不疼他,還有誰疼他呢。兩腿一瞪跳起來撲過去,攔腰將宋承狠狠抱住。
宋承輕輕地親了下徐準的耳朵,摸著他頭髮說,“徐準,你多大,我總以為你還是個孩子。”
徐準毫無廉恥,理直氣壯,“我本來就是個孩子。”
“我最近養了很多東西,”宋承說。養花啊,養魚啊,都養得很上心。難免拿徐準跟他那些寵物對比,“你像是我額外養的一條小貓小狗。”可活泛,可鬧騰,每天要為他擔憂那麼多心事。
他說徐準像條狗也就罷了,還加個小字,徐準好歹也是三十來歲的人了。可兩人都不覺得彼此肉麻,徐準甚至還很入港地,認真跟他老師反駁,“見過我這麼帥的小狗嗎?”
宋承就笑出聲來。他常年教書,聲音底子好,笑起來也有種低沉的好聽,在空曠純白的玻璃走廊裡低徊。
相互玩笑幾句,把氣氛緩和下來,宋承拉徐準到旁邊地上坐下,特別強調,叫徐準別蹲著了,姿態太難看。坐定後,先喂徐準就溫水吃了藥。再開啟食盒,把東西一樣一樣都擺出來,一小份一小份,照顧徐準慢慢地吃。
他帶了今天晚飯時剛做出來的新鮮皮蛋粥和雞湯,皮蛋粥煮得軟,一粒一粒黑白分明,雞湯煨得透,亮澄澄全是精華。把燒得爛熟的雞肉都撈出來,選了幾塊能啃的胸脯和雞腿,額外用一小盅盛著。配餐的主菜是炸小黃魚和素炒油麥菜,鹹鹹的很下粥,另外幾碟淡口味冷盤,是他來前在路邊超市臨時買的,吃時讓徐準擱在粥裡裹一裹,再下嚥,就不會鬧胃痛。飯盒最底層是切好塊的水果和糯米糕,米糕臨時拿來湊數用的,徐準大概不會喜歡,偏甜,沾染了南方口味。
徐準好了傷疤就忘掉胃痛,食盒蓋子一揭開,那飯食溫熱誘人。真他嗎的賢惠啊,徐準深呼吸一口氣,在心裡感嘆道,賺到了。宋承遞給他竹筷和勺子,徐準一端起碗來,就狼吞虎嚥。宋承在旁邊看著都替他疼,“慢點吃。”到最後不得不強行掰下徐準手腕說,“別吃了,”奪過徐準粥碗,放在地上,“你跟我說會話,邊說邊吃,這樣能慢點。”
徐準就得瑟了,老師疼他呢。連熬了幾夜,青胡茬未修乾淨的下巴,有些壞壞的味道,“那我陪老師聊天,老師要負責餵我。”
“……”這種無理取鬧宋承肯定是不會答應的,他低頭收拾被徐準長手長腳碰亂的餐具,慢慢說,“還好我們上次去醫院檢查,你得的不是什麼大病,胃病要靠養,我曾經也胃弱過一陣,後來自己慢慢地養好了。”
徐準繼續佔他便宜,猴上去,“你這不是正在養我。”
宋承推開他毛手毛腳,“別亂動,去吃飯。”
徐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