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懂了呢?」嚴丞沒來由得感到恐慌,祁析似乎在向他傳達著什麼。
祁析嘆了口氣:「我看著現在的你……」
祁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突然出現的夏天淇打斷了:「祁析……祁析你的手機忘在外套口袋裡了,剛才一直在響。」
被夏天淇打斷以後,這個露臺上前一刻還令嚴丞沉溺其中的奇怪魔法消失了。祁析接過手機到室內去回電話,留下夏天淇與嚴丞大眼瞪小眼。
「你們在聊什麼?」夏天淇一臉八卦。
嚴丞沒什麼表情:「聊鋼琴曲。」
夏天淇立刻沒了興趣:「好吧,這個我真不太懂。」
兩人才瞎扯了幾句,祁析就回完電話了:「你們要下樓了嗎?」
「對了,」夏天淇立刻轉移了目標,「你剛才那個電話聯絡人的名字太好笑了,為什麼是『玉面小飛龍』?」
「噗,你發現了?」祁析眯起眼睛笑,「那個是我同事,『玉面小飛龍』是他的愛稱。」
「那我在你通訊錄裡是什麼?」夏天淇一臉好奇。
「嗯,」祁析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把手機通訊錄遞給夏天淇看,「是這個。」
「誒,為什麼會是冰淇淋?」
「因為夏天很熱啊,看到『淇』就想到冰淇淋了。」祁析忍著笑說。這個出處來自「夏天很hot」,這是夏天淇一個著名的無聊冷笑話。
夏天淇超級不滿意:「看到『淇』不是該想到『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嗎?」
「你的自戀程度和『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才高八斗貌似潘安號稱一朵梨花壓海棠,人送綽號玉面小飛龍』不相上下了!不對,你比他雅,哈哈哈,你比他雅。」祁析被夏天淇逗得笑出來。他還是平時那個溫和愛笑的祁析,剛才露臺上那似乎暗藏玄機的對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
「對了,泰斗的備註是什麼?不會就是『泰斗』這麼無趣吧。」夏天淇被他笑得急忙轉移話題。
「比『泰斗』更無趣啦。」祁析說道,在夏天淇低頭看的時候,他對嚴丞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正式的朋友』是什麼意思?」夏天淇不懂。
夏天淇當然不會懂,「正式的朋友」只是嚴丞與祁析互換手機號碼時的一句玩笑話。
原來,我依舊只是他「正式的朋友」?嚴丞默默攥緊了手,掌心的刺痛讓他的理智迴歸。剛才澎湃的心潮平靜了下來,但「正式的朋友」五個字,卻刺痛了他的心。
嚴丞不記得聚會後來是怎樣散場,自己又是怎樣回家。僅僅一個晚上,他的生活再次天翻地覆。
「正式的朋友」五個字隱隱刺痛嚴丞的心,他從沒有這樣渴望過,渴望自己在祁析的心裡是特別的。不論怎樣愚蠢的外號或者暱稱都可以,他希望自己對祁析而言是特別的。就像祁析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一樣,好像一場特別的災難,讓他的自制力再次土崩瓦解。
「當你真的愛上某個人,就會心甘情願放下恐懼與偏見,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哪怕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嚴丞終於相信了葉逸雲的話。他甚至也相信了,愛上某人可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臨睡前,心煩意亂的嚴丞依舊播放他的古典音樂CD。
「我現在覺得,你要是一直不懂就好了。」你是希望我永遠不要明白自己對你的感情嗎?你被夏天淇打斷的那句話是什麼?今晚似乎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另一面?
祁析,從一個討厭的人,變為一點默契,變為一場災難,變成一個謎團。
現在回想起來,露臺上的那一段記憶好像一場難解的夢……
祁析從夏天淇的聚會上回來,覺得心煩意亂。
不是約好各自退回自己的世界嗎?嚴丞灼熱的視線又是怎麼回事?手腕上已經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疤痕,突然一陣刺癢,祁析不耐煩地抓撓幾下,留下紅色的抓痕。
這天晚上,祁析幾乎無法入眠,乾脆坐到鋼琴前,一遍又一遍地彈起李斯特的第三首《愛之夢》,不用看譜不管節奏,只想藉此發洩心裡鬱結的情愫。
在音樂中睡去的嚴丞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記得夜晚真正的夢境裡,那個周身縈滿了溫柔、彷彿要發出光芒的人為他演奏了無數遍《愛之夢》。而他,也依照之前的心意,獻上了自己飛蛾撲火般、虔誠的一吻。
無法記得的夢,才是一場真正的愛之夢……
第七章 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