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直視那雙有些黯淡的眸。
就這樣僵持了半個小時，莫涵黎終於鼓起勇氣抬起了頭。
而窗內的那人，卻在艱難的倒水，手有些發抖，熱水壺對於平常強大的他來說，微不足道，此時竟然吃力的厲害。
以往他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他的傷痛，莫涵黎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脆弱，莫涵黎更是沒有看到過。
小時候，認為莫寒朔之所以討人喜歡是因為他堅強，懂事，可愛。
到後來，看到莫寒朔越來越孤獨，才慢慢知道：
其實，這樣的孩子，這樣完美的孩子沒有幾個人會喜歡，只會有人羨慕和嫉妒。
完美的沒有一點瑕疵的東西，只會讓罪惡的心想要去沾染，想要去毀滅。
窗內的人吃力的喝水，動作進行的艱難，很不連貫。
他想要去幫忙，卻移不動腳步。
他不敢，亦是心痛的不願意接近。
他的朔朔，受傷時原來也和自己一樣，不會堅強，不會強大，總是獨自一人承受。
他的朔朔，受傷時原來真的和自己一樣，不願哀求，不願低頭，總是倔強的自己硬撐。
他的朔朔，受傷時真的真的和自己一樣，會脆弱，卻不願意讓別人看到。
唯一不同的是，他受傷時還有一個叫莫寒朔的人的肩膀，而他的朔朔受傷時，卻只能依靠自己。
莫寒朔喝完水，便躺下，繼續看莫涵黎。
無盡的溫柔，深邃望不到底，更是悲傷看不到頭。
毫無生氣可言的眼眸，證明著那人的心是死的。
莫涵黎想低頭，看到依舊如初的眸子時，卻無法再移開。
“哥……”那人突然做出這樣的口型：“對不起……”
哥，對不起，哥，對不起……
呵，小傻瓜，明明是哥對不起你……
“我真的，真的，沒辦法放下你……”那人繼續做著口型，說著讓莫涵黎心碎的話。
莫涵黎皺著眉，微微偏著頭，眼角已微微泛紅。
醫院的走廊有來來往往匆忙探望病人的家人朋友，來來往往……
純白色的世界，絕望的世界，裡面摻雜有多少悲愴的情感……
下一秒，仍是情不自禁的轉過頭，看窗內人的口型，他緊張的握緊雙手，想要驅走自己心中的懊悔。
其實，剛才就應該起身就走的，他醒來就好了，真的不可以再心軟，再動搖了……
真的……
“所以，回到我身邊好不好？”那人做出了讓莫涵黎驚訝至極的口型。
這樣的話……其實早就應該說了……
“你答應過的，你會陪我，一直陪我的……”
多年前的那夜，他記得，自己對莫寒朔說過的話。
晚上，哄著莫寒朔睡著，讓他抱著自己，自己口中一直重複的便是——
朔朔，哥會一直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