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啊?”
“你他媽瘋了吧,你都去了快半年了!”
秦悠咧嘴一下,興奮地湊近螢幕:“我快找到我哥了!”
羅浩辰不耐煩地一揮手:“再過一個禮拜我們就要期末考試了,你們學院的那個院長問我你在哪裡,我說不知道,結果還莫名其妙地被他訓了一頓。”
秦悠皺了一下眉,轉手去看郵件。
點開一封藍驛山的郵件,裡面的幾行字看上去冰冰冷冷:
秦悠,經學校統計,你無故曠課缺席超過三次,大一下學期期末考試未參加,重修學科共7門,請假單日期已過。我不知道你現在人在哪裡,但作為園林學院院長我希望你能瞭解,你這種情況在L大會被開除學籍,因我看重你的才華,所以未上報處理。請於1月20日前會我校報到,屆時請到我辦公室面談。
心涼了半截子,可秦悠還是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聳聳肩道:“我回去也沒用啊,我一個學期都沒上課,什麼都不會做。考也考不出。”
羅浩辰顯得氣急敗壞:“這不是考得出考不出的問題,我看那個姓藍的挺器重你的,考試什麼的他自己改改就行,大不了我進入你們學校的系統幫你把分數改了也可以。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回去。”
秦悠也有些生氣:“我馬上就要見到我哥了!”
“我操啊!你從兩個多月前就這麼說了!”
秦悠頓時沉默了起來。
羅浩辰還在那邊不做停頓:“你想想清楚,既然你已經知道你哥在哪裡了,那麼你隨時都可以往返中美,為了莫名的等待卻毀了自己的學業,我覺得不值得。”
見秦悠不說話了,羅浩辰的聲音也緩和下來:“我在努力和那個叫‘顧樂樂’的人聯絡,快有點眉目了,你趕緊回來,你必須回來。”
網咖裡音樂聲吵雜,處處聽見按鍵與點選的聲音,螢幕上的羅浩辰眼神閃爍著光芒。
“你——”
“什麼?”
“沒什麼……”
秦悠慘笑了一下——他不想告訴羅浩辰,這已經不是找得到找不到秦衿的問題,他在紅薔薇路上逗留的這麼久,卻時刻感覺出有一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操縱著他,以及秦衿。他想要知道到底是誰禁錮了秦衿,包括秦悠自己也被人監視,否則那麼多次他不會無緣無故地被人偶打。
而藍驛山就是那個浮在水面上,唯一能夠看見的人。
也就是說,目前為止,他對於秦悠來說才是最危險得。忤逆他,秦悠不知道有什麼後果。
於是三天後,秦悠揹著畫板疲憊地站在了L大門口。
又到了一個學期的備考期,許多同學抱著厚厚一摞書匆忙地從秦悠身邊穿過。大一新生揹著偌大的畫架和三角尺,吃力地蹬著腳踏車。
有一面之緣的學生看見了秦悠,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秦悠好久不見了啊。”
“嗯,好久不見。”
“你怎麼還有心情畫畫?我的力學快要掛了。”
北京的冬天比費城冷上許多,連笑臉都快僵硬地無法做出。秦悠撥出一口熱氣,沉默地看著那個同學。
那個同學惜時如金,見秦悠不說話,便笑著打了個招呼往圖書館奔去。
塵土飄揚在冰冷的空氣裡,像是要把時間凝固。
藍驛山的辦公室裡開著暖氣,秦悠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他對上藍驛山的眼睛,瞳仁裡閃爍的神情秦悠看不懂,卻頭一次感到害怕。
“老師。”
“這麼風塵僕僕,秦悠你這半年去哪兒了?”藍驛山站起來倒了一杯熱水遞給秦悠,秦悠接過卻沒有喝。藍驛山繼續道:“消瘦了很多啊。”
秦悠平靜地看著他,很長時間過去了之後他才說:“我去美國了。”
“哦?交流生嗎?”
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吃驚,問出來的問題卻顯得毫不知情。
秦悠搖搖頭——既然他不想挑明,那麼便陪他耗著好了。
“那你去幹什麼了?”
“我去找我哥了。”
“你哥死了。”
“沒有。”秦悠說,“我知道他沒有死。”
藍驛山淺笑著:“那你找到他了嗎?”
“找到了。”秦悠微微一笑。
這回藍驛山卻震驚了,他驀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真的?”
少年的笑容如同殘留的花瓣,彷彿被風一吹就要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