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都明白。
她說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為他廢了多少心思;她說難怪他和程徽走的那麼近;她說之前太震驚,有些失態,可那一巴掌是他該得的,因為早在程徽那時候,他就該讓她死心,她白等了兩年,而一個女人的青春,又有多少個兩年。她說她一時難以接受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是同性戀,而是她一直喜歡的男人,是個同性戀。作為新時代的女性,她不支援也不排斥,希望他知道她的態度,並在末尾,祝他能得到幸福。
馮程說,必玉能夠接受,方晴能夠接受,媽,為什麼你就不肯面對現實。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就是你厭惡的那種人,就算你生氣要和我斷絕母子關係,我仍然還是你兒子,您就退一步,放過我和您自己吧。
他說著噗通一聲跪下來,脊背挺的筆直。
馮母情緒本來就不穩,這種時候就像人大病之後,心思脆弱,負面情緒滋生的飛快,她一見他為了跟個男人鬼混而向自己下跪,立刻就認定他是被同性戀這種病給帶娘氣了,假以時日怕是會變成路上那種說話嗲聲軟趴趴,拋媚眼翹蘭花指的娘娘腔,神志不清就伸手大力推了他一下,說她死也不同意,讓她現在就選,是要許沐,還是要他親媽的命。
馮程讓她冷靜點,說希望您長命百歲,他和許沐會給她養老送終。
馮母聽見那兩個並排在一起的名字,腦中轟隆一響,絕望的眼前發黑,只聽見一聲悶響,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
等反應過來,就聽馮必玉一聲尖叫,淒厲的叫了一聲哥,然後撲了過來。
馮母低頭一看,馮程兩眼翻白的往地上倒,頭頂有暗色的血流湧出,而她手裡,正抓著一個菸灰缸。
當著許東籬的面,馮母淚流滿面,臉色灰敗,不知有沒有悔意深藏。
婦女哭得撕心裂肺,許東籬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不打擾,也不勸解,讓她拼命的發洩。
這場景他並不陌生,幾年前,他那儀態優雅的母親,也這樣瘋狂過。她沒給一菸灰缸子,而是選擇和他斷絕關係。那時因為他要進盤龍會,所以這發展也算正中他下懷,可從母親口中聽到那句話時,心裡的絕望事隔多年都歷歷在目。
最親近的人,才能傷你最深。他從不認為自己有錯,可對母親的堅持也無法反駁,她們初衷慈愛保護,怕你受傷怕你撞南牆,她們腦中有個因你而產生的臆想世界,裡頭全是妖魔鬼怪,你一步入,將會萬劫不復。
人往往出於自衛,才將立場踩的如水泥一樣堅硬,而馮程母親的心魔,就是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傳統價值觀的思維泡沫。
過了十多分鐘,她哭累了靠在椅背上,鼻頭通紅皺紋裡全是淚痕,一副心如死灰的神態。
許東籬猶豫一秒,還是抽了幾張紙巾遞了過去,質量不太好,是食堂員工打包完後匆匆塞進去的——可能是看他長得好,阿姨一把抓了厚厚一疊。
馮母也知道自己這形象不雅觀,接過來抹臉,慢慢回過神就開始後悔,同時有種難言的羞恥。
家醜不可外揚,她巴不得瞞的密不透風才好,方才卻竹筒倒豆子似的捅給一個陌生人聽,真是活見鬼——其實只是她壓力太大瀕臨決堤而已,要不是這年輕人,馮程的手術費就沒了,她一想起來就全身發寒,牙齒打顫。
她不動聲色的看了許東籬一眼,見他面色如常,是她們這老一輩聽見那訊息後絕不可能有的鎮定和淡然,就跟聽到今天天氣不錯那種話題似的,因為無法理解,所以她覺得他們年輕人都很奇怪,像是集體感染了見怪不怪病原體。
馮必玉那天還激動的推了她一把,哭著朝她鬼吼,說時代已經變了拜託你開明一點吧,你真要逼死他嗎。
為此還得了自己一個巴掌。
內憂外患心力交瘁,她一向堅定不移的心沒有動搖,卻是有了一絲疑惑,時代變成什麼樣了?
旁邊的年輕人給人一種很強的傾訴慾望,他看著有些冷淡,就不由讓人相信,這種人不會洩露你的秘密,因為他根本不太願意搭理你。
不止青少年有叛逆性,所有人的一生都貫穿這樣特性,只是程度深淺而已。具體表現尋常的口頭語裡就能窺出,得不到就是最好的,家花不如野花香……
馮母醞釀良久,終於遲疑的問道:“小夥子,我說我兒子是同……性戀,你不覺得膈應難受嗎?”
許東籬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所以他不會在心裡吐槽說我就是,說話的時候他很隨意,因此顯得非常真誠:“沒什麼感覺。”
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