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他不願意濫殺。他帶著一名重傷號,跑不動。這是事先沒有計劃到的意外,他必須想辦法甩脫前後夾擊的追兵,下手確實狠了。
從這天凌晨開始,傳武依靠意志力熬過最初的疼痛煎熬,開始發熱,渾身滾燙。受過槍傷十二小時之內很容易因炎症引起高燒,再強悍的人,也不是鐵打的。
楚珣牽著傳武的手,不斷說話,像是自言自語。
“二武,我把那幫人甩了,他們現在距離我們至少一個半小時車程。”
“寶貝兒,堅持,就到了。”
“到洛杉磯了,有人會接應咱們。”
“……”
傳武仰躺在副駕座上,沒有迴音,臉色潮紅,嘴角緊閉,堅強地支撐,手掌慢慢攥緊楚珣。
楚珣駕車在荒漠裡高速狂奔,像一匹孤獨的野馬,身後濃煙滾滾,眼前浩瀚黃沙。遠處,遍佈摩天高樓的繁華大都市漂浮在熱浪中,光線在空氣中折射出層巒疊嶂,影影綽綽,如同一片海市蜃樓的盛景,觸手可及,令人深深地悸動,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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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五章 瘸腿少爺
凌晨跑路驅車數小時;楚珣最終遙遙望見大洛杉磯地區的高樓街景;繁華的市區橫貫眼前;寬闊的高速路上車流穿梭不息。他這一路;精神高度緊張,身邊又帶著傷員;身心俱疲,眼瞅著一條路就要跑到終點;整個人頓時鬆垮下來,渾身從骨頭縫兒裡溢位疲憊和痠痛。
傳武在副駕位上靜靜躺著,高燒不退;看起來似乎陷入半昏迷狀態,嘴唇乾裂焦渴。
再結實硬朗的身體,也禁不住這麼燒。尤其以成年男人的年齡和身體狀態,病來如山倒,真病起來完全動彈不得,比小孩發燒更邪乎。
楚珣趁著堵車工夫,給這人灌了一口水。一口涼水灌進去,直接從嘴角冒白氣兒蒸發了。他摸上去,二武的頭和脖子燙得像剛出鍋的烤餑餑,熱氣騰騰。原本用髮膠捯飭出的一頭酷帥髮型,全都塌下來,頭髮凌亂,虛弱得像小孩。
傳武睜了一下眼,燒得不清不楚,眼神卻極其平靜,對楚珣微微一閉眼,嘴唇囁嚅。
楚珣:“你說什麼?”
傳武像是下意識地不斷自我肯定:“抹油事,好著呢……”
楚珣心疼了:“別說話了,乖。”
傳武斷斷續續地嘮叨,男人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會偶爾露出孩子氣,也開始亂扯:“俺在家裡那會兒……小時候發燒,夏天……俺媽媽,就把炕洞裡柴火掏走,填上大冰塊,弄成個冰炕……被窩一捂,俺在冰炕上睡一宿,睡一覺就好人一個……抹油事的……”
楚珣忍不住罵了一句:“你那是親媽麼,竟然也把你養這麼大!……換我可捨不得。”
霍傳武人高馬大的,仰躺著,兩條結實的長腿杵在座位空間裡,愈發顯得侷促,壓抑。傳武喉結抖動,喘息……楚珣側過眼默默看著人,二武虛弱潮紅呼吸急促的樣子,讓人心動,戳到他心坎裡最脆弱的地方。喜歡一個人可能就是這樣兒,無論對方狼狽落魄成個啥樣,無論海角天涯。
依楚珣這時的考慮,兩人已經露相,他又帶著受傷的二武,無論走海陸空哪一條逃亡路線,都不安全。楚大校這種時候也別逞能了,為今之計,直闖中國領事館尋求“庇護”是最穩妥的捷徑,好歹先找個歇息療傷的地方。
洛杉磯地區道路交通發達,然而人口稠密,人多車多,楚珣還沒來得及進城,就被堵在半道上,堵車。
沒來過洛杉磯的,不知道什麼叫做堵車!八條車道組成的高速公路全部擁堵,車輛排列整齊,以龜速緩慢爬行。放眼望去,前方堵得密密麻麻,連根針都插不進去。原本二十分鐘進城的路,楚珣足足開了一個小時,待到他開進城區,已臨近中午,商區店面人流熙攘,豔陽高照。
楚珣駕車,眼觀六路,眼光時刻掃描頭頂和兩側的後視鏡,突然低聲說:“警察。”
傳武睫毛迅速動了一下,吃力地撐起身,眯眼盯著後鏡。
與他們的車相隔兩個車位,沒有打警燈,車身上也沒有任何標誌物,但是楚珣敏感地識別,左右側後方那兩輛車分明是警車,呈夾角之勢,頂著他們的車。
楚珣不動聲色,慢慢地錯車,最大限度利用車距,見縫插針,悄沒聲響地擠進旁邊的車道。
後面兩輛警車竟然跟上他們,緊隨不捨,也看不清車內警察是怎樣的意圖神色。
他們直行,警車也直行;他們繞路,警車偏偏也跟著繞路。而且不是兩輛,而是三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