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別說,當兵的橫起來,這招真絕。
一個兩個人鬧騰,你可以拿軍法紀律往下壓。
一個連都炸了,你怎麼處置?
更何況這事兒確是楚瑜不講理在先,打傷小兵。
更讓山東幫戰士們不服氣的是,他們霍師長,那麼厲害、那麼說一不二嫉惡如仇軍法如山的人,這回竟然就忍了,自己兒子臉蛋開膛差點兒毀容,屁都沒放一聲,姓霍的難道怕他姓楚的?
楚懷智在電話裡聽說他兒子乾的好事兒,難得粗魯一回,當場上糙話罵娘。
混賬,欠揍,給老子丟人,等老子回去拿槍托抽死他。
楚瑜在一旁偷聽父母打電話,哼了一聲,扭頭跟弟弟說:“聽見了嗎,咱爸在電話裡說‘操你媽X’什麼的,這操來操去的,還是沒跑出咱家幾個人兒,操我媽不就是操咱媽、操他老婆嗎。”
楚珣想了想,問:“什麼叫操咱媽?”
“操……”楚瑜樂了,伸手一胡嚕他弟弟軟軟的頭髮,“意思就是,咱爸惦記咱媽了,我就說麼,男人一憋火,脾氣就容易暴躁,兩地分居就是他媽的不人道!”
楚珣也就八九歲,對操來操去的這回事兒,還沒有那麼深刻的領悟力,心裡約莫有個大致感覺,“操”這個動詞代表著某種鮮活的過程和非凡的意義。
楚瑜表面上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德性,心裡其實也毛了。
這事兒鬧挺大的,不好收場。他爸爸逼著他去給警衛連、給霍家兒子親自上門賠禮道歉,寫檢查,認錯,他當然不樂意去,可是他不道歉,對方就不依不饒。警衛連戰士集體撂挑子要求復員,指導員都壓不住。
楚瑜這時也後悔,那天晚上他就是喝高了,在哥們兒面前死要面子,不能跌這個份,因此跟哨位嗆起來,就動手了。打架麼,大院子弟從小打過的架可海了去了,不就是打個架麼,至於的嗎?他當日也沒預料能打得這樣重,竟把人家小兵打骨折。
又是兩天之後,週末,楚珣在家,跟邵鈞沈博文玩兒呢,遙遙地就聽見,有人在他家樓底下喊他哥名字。
楚珣趴窗戶伸頭一看,樓底下站著的,是霍家老大霍傳軍。
霍傳軍仰臉瞧見他,目光冷冷的,嘴裡還叼根菸,一擺頭:“讓恁家楚瑜下來。”
霍傳軍十五歲,也上高中了,身材高大,肩膀寬闊,穿一件白襯衫,綠色軍裝長褲,挽起袖子露出兩段曬得黝黑硬朗的胳膊。那時候電視里正播山東電視臺拍攝的老版《水滸傳》,楚珣攢了一套這個電視劇的小人書。楚珣也不知怎的,一看霍傳軍那個架勢,自動在腦海裡浮出長著霍家小子一張臉的打虎英雄武二郎什麼的。
他轉念一想,不對了,霍傳軍今天要是來打虎的,這隻準備捱揍的老虎,不就是他那傻二愣的哥哥麼。
楚瑜一聽有人喊他,從臥室床上一骨碌爬起來,從視窗一瞧,罵道:“媽了個X的。”
楚瑜繫好褲腰皮帶,出門時順手抄起門邊一隻鐵鏟子。楚珣一看架勢不對,追過去抓住鏟子把:“哥!”
楚瑜扭頭瞪著眼睛,囂張地用一根手指指著他弟弟:“不許告兒你爺爺!”
“也甭告你爸!”
“聽見沒有?!敢胡說八道老子削你!”
楚珣倒也沒惦記著跑他爺爺家打小報告,但是他哥和霍傳軍顯然是要動手,要打架。
十幾歲的半大男孩子,年輕氣盛,血氣方剛,都不是肯吃虧的脾氣,這口氣是一定要找回來。霍傳軍今天可不只是為了他家傳武眉骨上那道疤,也是為他在警衛連的那幫老鄉兄弟,討個說法。他今天就是來約架的。
那倆人在樓底下會面,互相頗不忿兒地瞪了片刻,說了幾句話,一起走了。
楚珣心裡有數,後腳趕緊就去找霍家小二。他猜得出霍傳武那孩子平時在哪,果然在小兵營房處把傳武叫出來。
楚珣滿脖子汗,說:“你哥找我哥來了,他們倆打架去了!”
“咱快去攔著,別讓他們打,成嗎!”
傳武腦袋上紗布拆了,傷口尚未完全癒合,俊朗的眉骨上一大塊紅藥水顏色。這人一聽,二話不說,四下一看,隨手就從營房門口抄了一根帶著鐵鏽的挺沉的鐵鉤子,大約是營房汽車兵修車的鐵傢伙。
楚珣愣住:“……”
楚珣是沒想到這兒還有個更猛的,早知道不喊這小子了!
傳武拎著鐵鉤子,中途想起什麼,扭頭上下打量楚小二衣著鮮亮面板白淨的樣子。一看就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