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的那些人,有的也並沒有和手下交待任何原因。但大煎餅多少可以猜出其中名堂來,包括這一次。
韓今宵是得知吳越家庭背景後要把人給弄死的,而那個原因顯然不會是因為對方是軍區大院的弟子,這個韓今宵早就知道,那麼會是出於什麼理由呢?
……
大煎餅忽然靈光一閃,想到那天自己向韓今宵彙報吳越底兒掉的時候,韓今宵說了一句話。
“他是不是有個哥哥,叫吳楚。”
就是這句話!操了!問題的梗就他媽在這裡!!!
大煎餅在朝陽區一棟辦公樓下等著,手絞在一起,懊喪地來回踱步。
等了一個多小時,韓今宵終於出來了,後面跟著那家公司的總經理,這總經理繼承的是他老子的衣缽,國外鍍了層金就回來接的班,在韓今宵身邊一站,嫩赤的就和只白斬雞似的,從頭到腳都是名牌,頭髮拿髮膠抓的特別娘,完了還戴一平光鏡。
反看韓老闆,沉冷深邃,最平常的衣服,鞋子,什麼累贅的裝飾都沒有,只需瞧那常人只能望其項背的高大身形,銅亮結實的肩膊手臂,還有那冷硬眉弓下,直兀冰冷的眼神……
小白斬雞乾脆給韓爺襯成了一毛疏肉瘦,幹裡巴嘰的小叫化雞!
韓今宵一眼就看到了樓階下站著的煎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時候,對面銀行的鐘聲響了,沉悶厚重的撞擊,“咚”的,似乎直接帶著空氣的振顫,硬邦邦地敲在胸膛裡。
韓今宵抬眼,霞光如血的天幕下,銀行鐘樓碩大的指標定格在了“V”這一示數上。
五點整。
大煎餅的臉色也變了,在那敲擊不斷的,持續五下而止的鐘聲裡,提著吳越給的胃藥,遙遙看著韓今宵。
給他家韓爺胃藥的那個人,現在已經被困在恆溫在零下十多度的冷庫裡,應該快半個小時了
……
現在是什麼季節?
秋季!
吳越本來就不怕冷,來的時候就穿著一挺簡單的T恤衫和牛仔褲,那冷櫃裡是什麼溫度?
就算棉襖秋褲毛線衫棉鞋厚襪羽絨衣都給人備齊全了,丫也不一定扛的住啊!
大煎餅快步向韓今宵走過去,最後幾步,是用跑的……
韓今宵坐在車裡,於會計忙完了這茬就沒啥事兒,不敢讓老闆送,自個兒坐地鐵回家去了。
打火機啪的亮了,韓今宵湊過去把煙點著,鼻腔瀠洄著濃烈厚重的菸草氣息。然後才慢慢抬起眼,盯著後視鏡裡煎餅的臉。
“什麼叫不能殺。”
“不能殺就是……就是真殺不得啊!韓爺!您到底是衝著吳警官去的,還是衝著……”
“老子衝著誰,你知道了?”
這些年韓今宵一直對煎餅挺好,煎餅橫了橫心,不怕死地說:“韓爺,您是衝著吳楚,您衝著人哥去的!”
“……”
韓今宵沒說話,指節卻在暗處漸漸捏成玉色。
“我說的對嗎?”
韓今宵緩緩開口:“馬成,你要是哪天覺乎著自個兒活的膩味了,你言語。”
大煎餅:“……”
車廂裡瀰漫著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的嗆人煙味,車窗沒開,煙太烈了,韓今宵卻彷彿渾然未覺,眼睛直直地看著窗外,被茶色窗玻璃貼染的斑駁不清的詭譎暮色,良久,不吭一聲。
“……韓爺……”煎餅嚅動著嘴唇,輕聲說,“我真沒誆您,我不知道您為啥要動那條子,也不知道您和吳楚有啥非得開了葷的過節,但一碼事歸一碼事兒,您不是挺認這理兒的嗎?”
“那條子,真跟他哥八字不合,從小就不是一塊兒長大的,兩人壓根不對盤,否則咋整個軍區外圍一圈的,都不知道他倆親兄弟?”
韓今宵忽然回過頭,眼神彷彿能從對方身上片下一千層肉來!那種兇狠暴戾,哪怕隔著恍惚昏沉的煙霧,依然就像利劍,直直挺刺!
“你說完了沒?”
“……”
“說完了就滾,麻利兒。”
煎餅滾了,但滾的不麻利兒,臨下車猶豫著,在心裡憋著口氣兒,終於朝韓今宵喊出來——
“韓爺,人要真給凍死了,就他媽再也救不回來了!”
韓今宵暴怒,合指一捏把菸頭就著掐滅,燙的指腹一片焦黑,他卻渾然不覺,緊接著一拳捶在窗玻璃上,力道駭然非人,竟然生生在強化玻璃上砸出了縱裂的蛛網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