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勾起他一些不太好的回憶。畢竟一起生活這麼久,有些零碎的細節他還是能夠洞察的。
就這樣,試音完畢後,四人正式合了一首曲子,信的《海闊天空》。白宇澤偏青澀的聲線其實更適合安靜些的曲子,衝擊性太強反而不太適應。勉力配合著手上吉他的旋律唱完最後一句歌詞,他只覺得自己都可以聽得見脈搏的跳動聲了。直待最後一個音符落定,白宇澤心下略為忐忑的艱難回過頭去,只見謝赭滿臉都堆著過分燦爛的笑,姚綠眸裡則盡是明亮又興奮的光。轉眼再去看剛抬手輕輕捏住了還在震顫著的鑔片,從一堆鼓裡抬起頭來微掛了笑意的寧子樾,白宇澤終於長長吁了口氣。
“還湊合吧?”他如釋重負的抱著吉他側靠在牆邊緩了口氣,才慢慢笑著開口。
“怎麼能說是湊合呢。”另三個隊友明顯對於他傾向中庸保守的評價不太滿意,卻再也忍不住互相搭著對方的肩膀咧嘴笑的酣暢恣意。“……那是相當湊合啊。”
那天都已經很晚了,四人還沒有回寢休息的意思。
姚綠那個潔癖偏執患者點了燈在屋裡鍥而不捨的搞掃除,煩躁的拒絕了寧子樾的幫助申請後把他們三個全趕了出去。幾人在門外面面相覷了半天,最後還是寧子樾先開口道:“你們在這等會兒,我去外面買晚飯回來。”說完就利落的下樓走人了。
“我總覺得將來誰要是跟了老寧這輩子都不用愁了。”謝赭苦著臉唏噓。白宇澤聞言就衝他翻個白眼,“那你還不快去。做受不是你的專長麼。”
老淚縱橫的抹了把臉,謝赭明顯缺乏底氣的弱弱辯駁:“不,並不是……”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裡還對反攻存在著一線希望。作為朋友我只能默默為你點根蠟燭……錯了是滴蠟。”白宇澤壓根懶得聽他廢話的擺擺手,站在黑幽幽的走廊中央朝左右望了望。“哎,咱這樓的天台門鎖了沒?”
“按常理來說應該是鎖了……”屋裡姚綠還在乒乒乓乓,兩人見反正一時半會也進不去,乾脆抱著僥倖走到盡頭的天梯底下抬頭望去。
“怎麼,剛才太興奮了想上去吹吹冷風?”
“其實也不太……”白宇澤還猶豫著,謝赭已經三兩下爬上去了,撒開一隻手用力頂了頂那扇不停掉灰的大鐵門。“Lucky——門是鎖著的。”
“都鎖死了還Lucky個屁啊!欠抽吧你!”
“別急嘛別急嘛。我沒告訴過你?我八歲就會開我家保險櫃的密碼鎖了。”他邊說著邊從衣兜裡摸出個曲別針,掰直了捅進生鏽的鎖孔。
白宇澤一臉黑線,再抑制不住體內的吐槽之魂:“開密碼鎖和開這玩意兒能是一回事兒嗎?!你說這個純粹只是炫耀吧?是在向我炫耀對吧?”
“人艱不拆啊娘子。你看我也就這點兒本事能拿出來顯擺顯擺了。”謝赭邊隨聲應著邊鍥而不捨的一陣捅鼓,不多時只聽輕微的“咔噠”一聲,還他妹的真給撬開了。
一分鐘之後,兩人已然神清氣爽的作君臨天下狀屹立在一派荒涼的樓頂,俯瞰萬家燈火。唯一的缺點是,有點冷。
白宇澤沒有接謝赭遞來的煙,他本就不喜歡那個味道,僅僅算勉強會抽而已。安靜扣著鐵絲網沉默了半晌,他忽然低低出聲:“……其實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身畔謝赭夾著煙略帶意外的側過臉來,“幹嘛搞得這麼正式?如果是表白的話,讓我做個心理準備先。”
“你想多了。”毫不留情的粉碎了他的希冀,白宇澤微微側身變了下站立的角度,緊抿的嘴唇在短暫靜默後輕輕開合。“……吶。你覺得現在的我,和以前比起來怎麼樣?”
被一口煙噎住,謝赭呆呆盯著他竟忘了吞雲吐霧,半天才嗆得咳嗽起來,艱難張口:“咳咳……你……幹嘛這麼問?”
“因為我一直在孤身和以前那個自己進行無硝煙戰鬥呢。沒想到吧?”他終於願意收回長久停留於夜空中的目光定定望住他,語氣輕鬆,臉上卻沒有笑容。“總想著要是他的話,現在一定過得比我快樂多了。……這麼說挺傻的吧,明明就都是自己。但是,不一樣。……還是不一樣的。”
謝赭只覺得更無措了。他絞盡腦汁試圖去站在白宇澤的立場以感同身受,但是失敗了。自重逢後,白宇澤相信了他為他精心編造的謊話,卻幾乎從未在他面前提及以前的自己,每每只是安靜的聽他說。他一直以為他所迷茫的只是該如何定義一個嶄新的、重生的自己,卻萬沒想到他更介意的是前後兩者不容忽視的反差。
謝赭雖然不懂,可不代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