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
薛適指認後,警官點點頭,即刻拉開車門,催促孩子快跑。
薛適剛跳下車,只聽刺耳的警笛聲霎時響起,紅藍相間的警燈映入夜空,在兩旁的高樓之間旋轉環繞著。
坐在街角的民工趕忙起身,仰脖張望。各層住戶也紛紛敞開了窗戶,腦袋支在空中,好奇地窺探著。警車在一向平靜的文竹園小區相當罕見,這場大戲,在沉悶的夏夜來得十分難得。
薛適一路小跑,背後不斷傳來眾警察的威嚇喊叫。好奇的薛適仍想觀望,卻被躲在樹後的海燕一把拽過,匆忙送回了家中。
日後,薛適才得知,那黑衣男子本是一家地下賭莊的爪牙,奉命來向薛勤勝索要拖欠的高額賭債。
事件前後,當事人薛勤勝消失了整整一天,他躲在暗處,很“艱難”地做出了,讓兒子前去指認的決定……
再次現身的薛勤勝,為徹底逃離賭莊的追債,當即宣佈立刻搬家。
薛適壓抑著心中強烈的不滿,被迫搬離了他無比依戀的1013,告別了全部好友,倉皇結束了自己的小學生活。
被通通捨棄的快樂,一絲不剩。唯獨那極欲掙脫的痛苦,卻日漸強烈,如影隨形……
☆、新外號與舊癖好
薛適被分配至的紅星中學,先不論其大肆宣揚的設施與師資,單就說它那橫跨了一個街區的偌大校園,就已經相當唬人了。
報到日,清晨。
薛適騎著一輛黑色坤車,沿永涓溪一側的小道慢慢前行。他身穿全新校服,雖說路途上能遇到許多撞衫的同窗,但想到即將邁進的陌生環境,薛適便緊張不堪,胃部再次絞痛起來。
校門外,盡是由家長陪同的稚嫩新生,有的徒步伴行,有的驅車相送。大部分學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歡暢談笑。
薛適推著車,在人群中獨自穿行。
經過一個緩緩的斜坡,即是紅星中學的西門。巨大的推拉鐵門敞開一縫,吞噬著各色新鮮肉體。那剛被漆過的鐵欄杆,仍釋放著刺鼻的氣味。
公園式的校區,一眼望不到頭。坐落在眼前的初中部,有如監獄一般,被細密的鐵柵牢牢圍起。處處懸掛的紅色橫幅上,“歡迎新生”那幾個金燦燦的大字相當虛偽。腳邊,盡是緊密排列的塑膠花盆,那些匆促催生的花朵,大多都叫不出個名字。
薛適走進教室,不敢環顧四周,只是低頭盯著桌面,對身旁事物全不知曉。
等至座位聚滿,導師上臺,一番訓話,而後進入了自我介紹環節。
走上講臺的高個男生,兩眼無神,留著兩撇淡淡的淺灰鬍須。他含混地報上了自己的姓名,臺下一片茫然,幾乎沒人能夠聽清。
薛適低頭,偷瞄四周,見大多男生,臉上都零星分佈著各式痤瘡,嘴唇上方也都掛著一抹淡青。
班上那些互不相識的男生,不知是年齡所致,還是受了什麼港臺電影的影響,上臺介紹時,皆低頭直視桌面,口齒含混不清,彷彿達成了共識,全部秉承這路低調的風格。
輪到薛適時,他強忍著翻攪的腸胃,控制著顫抖的雙腿,剛走上講臺,就聽站在一旁的導師抱怨指正道:“男孩兒得有男孩兒的活潑樣兒!剛才男生們介紹的都聽不清楚!後面的人,都要注意啊!”
薛適抬起頭,將白嫩的圓臉面向大家,露齒裝笑,卻見臺下同學尷尬迴避,臉上盡是譏諷。
薛適乾嚥一口,他將自己的喉頭提起,接著,便用慣有的高八度童音,歡快地招呼道:“大家好!”
剎那,全班同學都趴倒在桌上,整間教室被嘲笑聲震盪得微微發顫。
薛適臉頰發燙,求救般地望向導師,卻見對方也笑得彎下了腰。
之後,薛適壓低嗓音,在持續不斷的譏笑聲中,艱難熬過了介紹環節。他尷尬地站在
臺上,只聽導師忍笑問道:“還有什麼問題,要問……薛適同學的?”
班中稍顯安靜,竊笑聲隱隱遊蕩。這時,不知從哪個角落,幽幽傳出了一陣明顯的氣聲,調侃道:
“Two Chair……”
眾人都聽清了,只是面面相覷,仍未反應過來。薛適默默走下臺,僵硬挪動著雙腿,心中疑惑默唸道:
Two Chair……兩個椅子?
還未坐穩,只聽一女同學放聲大笑,恍然大悟般地尖叫道:“二椅子!”
全班再次陷入爆笑之中。薛適羞紅著臉,直直盯著桌面。震耳的笑聲催人暈眩,隱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