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摸到個途徑了。
那天,薛適將自己反鎖在小屋內,面對電腦,臉紅心跳,刪刪減減地斟酌著字句:
林峰:
你好。
冒昧發這封信給你,還請原諒。但我已經思量很久了,實在忍不住,懇求你把它看完。
從高二開始,我就暗戀你,已有一年多的時間了。恐怕會嚇到你,所以才一直沒說出口。
我是個男生。
我不知道這種情感對你來說會不會是一份特別嫌惡的負擔。如果你反感,請告訴我,我會努力剋制,讓它漸漸熄滅的。懇請你直白一些。這並不殘忍,對我而言,反倒是真正的救贖。
而
今,隨時間累積,我的身體,已支撐不住那滿溢的情感了。因為心內還抱有一絲渺茫的幻想,所以才鼓起勇氣,向你坦白。
對於這種情愫,如果你不反感,那麼,也請你儘快回覆我,那將是最幸福的恩澤。
除了你的真實回應,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求。
薛適盯著那些文字,反覆默讀了一遍又一遍。為了告白,薛適新申請了個郵箱,名字是毫無意義的。幾番確認,肯定沒有蛛絲馬跡後,薛適才將指標挪向傳送處,哆哆嗦嗦地按了下去。
那幾日,薛適神經質般地反覆檢視郵箱,來回折騰幾十次,卻總也不見迴音,如此折磨,將他搞得心力憔悴。
而後,薛適已不抱希望了,只是習慣性地登入,卻驚訝發現,對方竟有了回應。
他像是身負命案的嫌犯那般,對於自己的判決,極想看,又不敢。幾番求天求地,他將將捂著眼睛,點開了郵件,卻只見短短十餘字而已:
呵呵,我不介意。我只想知道你是誰。
薛適盯著螢幕,心內五味雜陳。他失落於林峰的冷漠,卻又被對方的含混曖昧勾盡了魂魄。
之後,薛適又發了幾封郵件追問,對方卻再也沒有回過了。
就這樣,忍著心內翻攪的矛盾,又勉強捱過了個把星期。
那天,午後的第一節課。
胃中的食物仍在慵懶地翻滾著。教室門窗緊閉,呼吸間盡是溫熱的氣息,且夾雜著體臭,令人頭腦發懵,昏昏欲睡。政治老師站在講臺,兀自誦經。少數學生趴在桌上,已然往生西去了。
若是往常,薛適早已跟後排同學一道睡死了。當下,他握著雙拳,眉頭緊鎖,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黑板。
這份煎熬,再也扛不住了。生死攸關。只想求個痛快話。他低頭掏出手機,編簡訊發予孟飛道:我再也不能忍了。我要跟他告白。
少頃,孟飛便回道:去吧,無畏的少女!我正跟丁小寧在一起,等你訊息。
身體緊繃的薛適,仍不禁嗤笑了一聲。那一對活寶在背地裡壞笑企盼的模樣,已是生動地浮現在眼前了。薛適深知這決定本是多麼愚蠢透頂,但他確確實實是再也忍不住了。
約莫二十分鐘後,下課鈴聲終就響起了。
政治老師輕嘆一聲,迅速撤離了傷心地。眾同學紛紛撂倒,都無力地趴在了桌上。
薛適默默起身,掃視四周,確定自己無人注目。臨走時,他回頭向餘陽那邊望去,祈望能得到些許力量,卻見她整張臉貼在桌面上,頭髮如同女鬼一般,四處散亂著。
根據長期觀察林峰行蹤的經驗,他通常會在這個時段出門,大多是去衛生間方便的。
薛適壓制不住心臟的狂躁,只得皺著眉頭走出了教室。樓道內很是空曠,即刻,
便見一高挑的身影,從遠處顛顫著走來。薛適根本不用細看,便知那是自己時刻牽掛著的人。
林峰也有察覺,他在遠處,堅定地望著薛適。直到走近了,他才挪開目光,四處張望,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薛適向前邁步,心內糾結不已。他已然預料到,自己將再一次被懦弱打倒,像往日一樣錯過,而後再悄然回頭,注視著對方的背影,遺憾哀嘆。這戲碼已然重複了近百次,薛適爛熟於心,不會出絲毫差錯,也不會再有任何突破了……
二人身體即將交錯的剎那,薛適緊閉雙眼,仍低著頭,終於喊出了聲:“林峰……”
對方慌忙駐足,停在薛適身前。他假模假式地向四周一通張望,繼而指著自己,滿面疑惑,一副驚訝於薛適竟知曉自己名字的模樣,彷彿借書那次的尷尬交談,從未發生過一般。他乾咳一聲,繼而反問確認著:“……我?”
薛適點點頭,長吁一口氣,也不知勇氣從哪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