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盡興時,莫閒的表姐,竟又突然襲擊似的出現了。她再度見到薛適,心中疑慮更加確定,便不說話,坐在沙發上獨吃起來。
莫阿姨定是擔憂兒子的醜事洩露,臉部陰沉至極,渾身都透著不自在。
薛適很是明白,自己正是這家人的尷尬緣由。他趕忙編了個合情合理的謊,便起身告辭,匆忙離開了。
☆、閃光的枷鎖
將時間稍稍倒推一些。
五月初,莫阿姨來京之前,薛適的二十歲生日。
對於生日這件事,薛適本就沒什麼期待。何況當時,趕鴨上架的男友還不幸得了重病,前途未卜,陰鬱的生活也沒什麼值得慶祝的。
當日下午,薛適趕到莫閒家。推開房門,只見剛剛出院的莫閒兩手捂著後腰,費力地迎上前來。薛適抱住對方,盡力掩飾著滿心的擔憂。
莫閒神秘一笑,轉身挪進了儲藏室。
薛適走進大廳,見餐桌上擺著個鮮豔的蛋糕盒。他嚥著口水,正要探頭檢視,耳畔突然傳來了塑膠紙的聲響。扭頭一看,竟見莫閒正抱著一大束鮮花,送到了自己胸前,並祝福道:“老婆,生日快樂。”
薛適從未收過花,對花也沒有任何瞭解。他呆愣接過,道不出其中品種,只是覺得沉甸甸的。
莫閒滿臉期待地看著薛適。薛適抿抿嘴唇,苦笑道:“寶貝兒,我真的很高興。只是……下次可以不用買花兒的。我老覺得花兒會謝,總覺得用錢買花兒不值當……你買的這花兒我真的很喜歡!只是,下次不用再買了……”
莫閒略顯尷尬,唸叨著:“我知道了……你太實際了,要求的浪漫也不一樣。虧了我有後手……”
“對啊,蛋糕就很好。”薛適將花擺在一旁,繼而低頭去窺探蛋糕盒裡的奶油花色。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反倒是逗樂了莫閒。
晚餐時分,莫閒從櫃子的角落裡翻出了幾個頗有年頭的薰香蠟燭,他一一點燃,擺在了餐桌正中。昏暗的室內,只有幾簇微弱的火光搖曳,兩人靠在桌旁,暖意包覆著全身。
“許個願吧。”莫閒點上一支細細的蠟燭,插在了蛋糕中央。
薛適十指相扣,雙手握在胸前,閉眼默唸道:
願天下人身體健康。
願我身邊的人身體健康。
願莫閒的病情不再惡化。
想來,每年生日,許下的願望幾乎都是身體健康,不敢再有更高的奢求。而後仔細琢磨,才發現這個願望,正是世間最奢侈最難求的。
薛適覺得,燭光透過緊閉的眼皮,隱約泛著一層紅光。而莫閒那邊,亦傳來了陣陣輕微的聲響。他將願望唸了三遍,再睜眼看時,卻見面前擺著一個藍色的絨布方盒。他壓抑著內心翻湧的興奮,連蠟燭都忘了吹。
莫閒輕柔地祝願道:“生日快樂。送你的。”
薛適眼神戒備地盯著莫閒,雙手摸過方盒,小心翼翼地開啟。
一枚白金戒指,安穩地矗立其中,它的□臥在軟
槽裡,只在表面留了個極其誘人的弧度。
薛適盯著那戒指,視線化作了一點。驚喜過重,他嘴巴微張,下巴都失去了知覺。
莫閒接過方盒,取出戒指,套進了薛適的中指。
薛適舉起手,痴迷地端詳著。戒指表面,規律分部著道道刻痕,一塊塊菱形切面,以不同程度的色彩,對映著跳耀的燭光。薛適慢慢取下戒指,捧在手心,分量十足。忽而,怕弄掉了它,便又趕緊戴上了。
薛適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只是盯著戒指,兀自傻笑著。
莫閒揉著後腰,輕咳一聲,淘氣地邀功道:“上午硬挺著,去菜百買的……”
薛適緩過神來,撫慰道:“辛苦了辛苦了……天吶,你怎麼想到給我買戒指的?”
莫閒輕描淡寫地回憶道:“一起逛街的時候,記得你望著首飾櫃檯,說過一句,白金戒指好看……”
薛適雙眼失焦,一副魂不附體的感動相。
莫閒相當得意,卻成心調侃道:“至於嗎?小財迷。”
“你不明白……”薛適摸著戒指,自言自語地說:“這是一種象徵。一種被套牢了的、幸福與痛苦並存的象徵……”
翌日,薛適回了靜賢居。傅雪萍見兒子手上多了個明晃晃的套環,便吃驚問道:“戒指?誰送你的?”
“啊?這個啊。自己買的,戴著玩兒的。”薛適甩甩手,想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卻仍將那股矯情的得意勁兒暴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