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和身下的床單,覺得好軟。
這麼舒服的床,他是第一次睡呢。
會不會弄髒?
要是弄髒了怎麼辦……
會不會又被打?
他好想起來。
一直盯著離床兩三步的窗戶外面,陽光透了進來,他感受不到溫度。
肚子餓了,沒關係,忍忍就好了。
門被推開了,聲音不大卻還是驚動了他,陳陳慌忙扭過頭,看到閆東提著東西站在他旁邊。
他是誰?陳陳疑惑。
閆東一進病房就看到陳陳滿眼惶恐的看著他,神色不自覺柔軟了不少。
伸手摸了摸陳陳的腦袋,好小。
陳陳縮了一下。
“終於醒了,吃點粥吧。”好像知道他會醒來一樣,那玩白粥還冒著熱氣。
“你剛才醒過一次,所以我就去買粥了。”閆東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
勺子遞到陳陳嘴邊,陳陳張嘴,很燙,沒關係,他嚥了下去。
“你手受傷,我餵你。”就這樣,還冒著白煙的粥就直接喂到陳陳嘴裡,一連四五勺。
很燙,他都直接嚥了下去。
突然察覺到什麼似的,閆東手抖了一下,連忙用手去擦陳陳的嘴,他的嘴很燙。
如果不是注意到陳陳的嘴很紅,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對不起,我沒注意這粥是燙的。”說著吹了吹勺子上的粥,餵給陳陳。
閆東一邊往陳陳嘴邊遞勺子,一邊奇怪的問:“那麼燙,你為什麼不說?”
陳陳歪了下頭,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燙就要說嗎?
說了會被打的,還是不要說好。
小動作被閆東看到,不禁心中一顫。
一碗粥很快吃完了,陳陳看閆東要走,才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開口:“為、為什麼,對我,那、那麼好?”
閆東沉默。
“是、是因為哥哥嗎?”他有些激動,眼裡帶著些許期待。
但閆東不想騙他。亦或者是私心的原因,他就是想告訴他事實。
他看不慣陳陳單因為提到陳遺就露出那種表情,那種似乎,被赦免的罪天使才會露出的絕美表情。
陳陳一定是以為,是陳遺吩咐他對他這麼好的……
所以那張小臉上,才會浮現出喜悅。
那麼好看的臉。
“陳遺他叫我殺了你,我沒有照做。”說完他轉過身,不忍看到陳陳的表情,“所以帶你來到這座城市,治療。”
原來是這樣啊。
“謝謝你。”
你不應該救我。
哥哥說讓我死,那就應該讓我去死。
謝謝你。
那麼平靜的語氣,閆東不敢相信的轉身看著陳陳,他的表情很平靜,接近死亡的平靜。
“你好好養病,我晚上還會來。”
☆、四
雙眼被蒙上了一層灰。
沒關係。
活下來了不是嗎?
可是……該開心嗎……
為什麼會喜歡上哥哥……為什麼要喜歡哥哥……
如果不喜歡哥哥該多好……
就不用這麼難過了……
哥哥為什麼一定要我死……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我死?
因為當時的陳遺並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弟弟,是那個妓;女的兒子。所以不經意間對他流露出了溫柔,他從來都是一個溫柔的人,對任何人都是。
所以他對著十五歲的陳陳笑,他將手上未拆的巧克力給了陳陳。
這一切只因為,他不知道陳陳的身世和來歷。
如果那次是差點撞到另一個孩子,他還是會那麼溫柔的笑,那麼溫柔的道歉,將別人送的頂級巧克力給那個孩子。
那是第一次有人,對陳陳那麼溫柔的笑,那麼那麼溫柔,好像要把一切熔化掉的溫柔……
也是第一次有人,給他禮物,雖然那並不算給他的禮物,只能算是陳遺打發他走的東西,可他很知足,他覺得很溫暖,很幸福,很開心……
所以他淪陷了。
即使不懂愛,他也相信那就是愛。
如果陳遺那次能夠對他冷淡一點,粗暴一點,甚至踹他幾腳,罵他差點撞到他的車,他就不會,就不會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