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洋樓規模更大,因為李老闆廣姨太太就有四個,而且還生了九個子女,想讓十幾口子人都住下的房子面積自然不能太小。可這所洋樓卻並非純粹的西洋式,而是頗有幾分南洋的色彩,色調為暗紅和米白,柱子和窗戶都用了原木來製作,能清晰的分辨出木頭的紋路,走廊和客廳內也鋪著木質地板,傢俱也多為竹木所制,房內陳設著山水畫,盆景和瓷器,偶爾會在房間裡發現從未用過的壁爐,西洋掛鐘等西洋裝飾物。
榮飛領著福來先是見過了李先生和幾位太太,然後才帶著他來到了二樓的寬大書房,這個房間少說百餘平方,完全是西式裝潢,只是沒有鋪設地毯,窗臺下襬著一臺留聲機,裡面播放著西洋的爵士樂,年輕人坐在沙發上邊聽唱片,便喝雞尾酒和好友們閒聊。
“榮飛,你可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李雲建連忙上前招呼,他是李家長子,日後是要繼承船行的生意,只不過他和榮飛一樣都是貪圖女色之徒。也都在英國留過學。此人看起來其貌不揚,身材矮胖,長了個肉頭鼻,小小的眼睛倒是奕奕有神,他喜歡穿淺色的西服馬甲配以深色西褲,口袋裡總放著個金懷錶。
“我去沙面找我弟弟了……雲建,這是我弟弟福來,往後還要多照顧他,他剛從北京來廣州,對這裡很不熟悉。”他向好友介紹,可眼睛卻瞄角落沙發上和兩個姑娘聊天的董小姐不放,曾經在其他聚會上見過她幾次,但每次過去說話對方都愛答不理的,實在是令他惱火!
佟福來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身:“李大哥好。”他其實很不自在,因為所有人都在打量自己,為了讓自己不緊張他只得面帶微笑,實則咬著牙根子,只希望能快點兒結束這次社交活動。
“沒問題,福來,以後你多和榮飛參加聚會,我們幫你引薦廣州計程車紳名流,用不了幾個月你就都認識了,來,我們去那邊喝酒。”他領著兩人坐到了沙發椅上,傭人馬上就端過了調好的紅色雞尾酒,名曰新加坡司令,通體透明的高腳杯上裝飾了兩顆熟透了的櫻桃,酒液中放了冰塊,聞起來有水果的清香。
三人各取一杯,沒嘗過洋酒的福來不著急喝,靜靜的坐在一旁觀察李少爺喝酒的樣子,他發現人家不會去吃櫻桃,光飲酒,而且也不像北京人喝白酒似的“嘖嘖”咂麼滋味兒,就像喝水一般淡定。於是他也仿效著去做,這樣便不會出洋相了。酒入口甜潤冰涼,就像是餑餑鋪裡賣的果味兒糖水似的,倒是不難喝。
42只盼那鴻雁早來到
李雲建端著酒杯小聲對榮飛說:“董小姐我幫你請到了;就看你的了。”他知道這位一直因為追不上她而煩惱;所以就讓母親去向董夫人遞的話,人家這才肯給面子來的。
榮飛低著頭說道:“她看都沒看我一眼!”他哪裡配不上這丫頭;他好歹也是個喝過洋墨水的學士,英文流利,見識廣博;而且還很有鑑賞品味。董家就算再有錢也只不過是跟著洋人屁股後面的一隻哈巴狗罷了,董老頭仗著有美國人撐腰做起了洋藥的買賣,後來還開了一家醫院;院內的大夫好多都是洋人,每天都門庭若市車馬喧,生意好得不得了。
“別急,你先過去打個招呼。”李雲建覺著他太著急了,女人只要多追追,多送禮物就到手了,沒有姑娘能禁得起男人軟磨硬泡的。
“好。”他剛要起身,忽然看到董小姐朝他們走了過來,難道是要和自己打招呼?他連忙整理了一下領帶,打算熱情的問候一番,可姑娘卻朝弟弟福來走了過去。
“福來,真巧哦。”董佩雲穿了一件紫色的長袖蕾絲連衣裙,長長的秀髮盤了起來,髮髻間插了根很漂亮的瑪瑙簪子,看起來雍容華貴,又不落俗。
佟福來連忙起身問好:“董小姐……是很巧,這是我大哥榮飛,李少爺您肯定認識了。”他也學起場面上的客套話了,趕忙向大家閨秀引薦。
佩雲很吃驚,她萬沒想到福來是花花公子榮飛的弟弟,怎麼兄弟兩人會差距這麼大呢?莫非不是一個母親生的?
佟榮飛的臉色忽的很不好看了,他皮笑肉不笑的問:“董小姐,你怎麼認識我弟弟的?”他想知道的是這個“土豹子”是如何勾搭到佩雲的。
那個姑娘就不是池中之物,眼睛長在腦袋頂上,很多男人都沒辦法攻陷她,於是就使勁的說董小姐的壞話,諸如“目中無人,驕傲自大,自以為是”,甚至還有更齷齪的謠言,說董小姐不喜歡中國男人,專愛混身都是毛兒的洋人,因為洋人的那裡大。
董佩雲答道:“我們住得很近,有時早鍛鍊的時候會碰到。”這幾天她都會特意到花園裡和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