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談昱林,他過世也已經過了四個年頭。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
回想起當年自己剛被談家領養時的情景,郎斐覺得只有用一個詞語來形容。
恍若隔世。
最近幾年,談將臣的確很少親自駕車,不過畢竟有十多年的駕齡在身,車輛依舊跑得快速且平穩。不多會兒就駛出了擁擠而破敗的老城區,開上了新城區的大馬路。
與其他地方一樣,這座城市的新舊城區同樣涇渭分明。以一橋之隔,這邊便是高樓廣廈、康莊大道。宛如一名西裝革履的成功商人,睥睨著對岸那個襤褸疲憊的同伴。
當然,會做此種感想的,大多是心裡些滄桑的成年人。而只當出來遠足的小狼崽則非常興奮,不停地指著路邊的建築問這問那;郎斐一開始還耐心解釋,可是很快就對著窗外皺起了眉頭。
“你不認路?”他問談將臣:“這個路口我們剛才來過。”
“不可能。”後視鏡裡映出談將臣自負的眼神,“沒有錯的。”
車輛繼續前進,又過了五分鍾,郎笑忽然指著路邊那個大大的M字。
“爸爸,這家麥當勞剛才是不是來過?我們可以去吃嗎?”
“你記錯了,開車的叔叔說沒有來過。”
如此回應兒子的郎斐,又透過後視鏡看了談將臣一眼。
“不會啊,真的好像來過哦!”
聽不出爸爸話裡的“弦外之音”,郎笑依舊嘀咕著。
“這車上沒有導航儀。”駕駛座上的人終於很不情願地強調起了理由。
郎斐在心裡冷笑了一下,然而臉上依舊錶現得平靜,一邊說道:“現在開始起,聽我的。”
很快他便開始下達命令:“下一個路口向左。”
車輛開始變向轉彎道。
“快要紅燈了,跟上。”
“司機”乖乖地踩一腳油門。
事實證明,郎斐的“導航效能”和方向感優異。僅僅是憑著路牌和平日的一些記憶,很快找對了道路。當高速入口收費處的標誌出現在遠處的時候,伴隨著郎笑的歡呼聲,車內的氣氛忽然輕鬆了起來。
談將臣忽然發現短短半小時之內,郎斐對他說的話比前幾次見面的總和還要多,而這種交流的感覺,竟是如此自然而舒暢。
近入高速公路之後,行程便開始流暢起來。路兩邊滿目的藍天、農田,間或可見一片片林地與池塘,倒也賞心悅目。由於路上車輛較少,他們只花了不到一小時便順利抵達呂方市,隨後繼續在郎斐的導航下朝著祖墳所在的松鳳山開去。
前幾次掃墓,郎斐搭乘的都是專線巴士,因此認識的也僅僅是巴士線路。巴士走的是為方便沿線掃墓者而專門修建的公路,直達公墓所在的半山腰。而要去談家祖墳,則還要從半山腰取另一條公路下坡,徒步大約二十分鍾。
當然,對於自駕來說這算不了什麼。
“爸爸,我要尿尿……”
雖然高速途中就曾在休息站內停靠過,但是當快要抵達半山腰公墓的時候,小狼還是再度“告急”,談將臣嘴上沒有搭理,腳上還是多踩了幾下油門,心想到了墳親那裡,想怎麼解決都行。
政府修建的上墳道路在公墓前戛然而止,下山的道路路況不是很好,只能算是機耕路的級別。經過這一路的顛簸,光鮮簇新的豪車身上已經濺滿了泥漿和塵土,顯得有些可笑。可是最麻煩的還不是這一點。
山區氣溫較低,地上還有左一灘右一灘的積雪,有不少甚至歪歪扭扭地趴在路面上,稍不留神車輪就會打滑。
雖然頗為自信,不過談將臣還是放慢了車速,並且看了一眼後視鏡。郎斐摟住了郎笑,一語不發,顯然有些緊張。
車輛就這樣緩慢向著山腳下駛去。一路拐了幾個彎,好在都沒有遇上什麼車輛。看起來這並不是交通要道,一會兒返回呂方或許還有別的道路可供選擇。
很快最後的一處轉彎口已近在眼前,隨著方向的調轉,前方再次出現了一大堆積雪,倒是橫亙在對向的車道上。
而正當談將臣慶幸著“事不幹己”時,只聽對面傳來“滴滴”兩聲喇叭,居然有一輛藍色的農用車繞過雪堆、快速逆行而來。
變生肘腋,那輛農用車也沒想到這麼偏僻的道上居然還有私家車,而想要避開也已遲了。此刻,唯有聽憑本能做出反應。談將臣猛打一把方向盤,踩下剎車,讓車身向左側一橫,停在了被積雪攔阻住的對向車道上。
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