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羅戰眼角帶勾兒,還是那般不正經的德性:“你不來的時候,我也當是你來了,吃到這一口兒了,品過是啥滋味兒了。”
程宇的眼神兒黑幽幽的,深不見底:“羅戰,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特別不地道?我就是那天興居的一碗炒肝兒——沒心沒肺,對吧?”
羅戰眯眼笑道:“說哪兒去了,你沒心沒肺?你是那南來順的一鍋爆肚,暖心暖胃!!!”
27、狼爪出擊
幾兩白酒下胃,程宇把紅通通的臉埋在手裡,用力搓了搓,心裡憋悶了一肚子的心事,不知道怎麼說。
他心裡難受想找人陪的時候,頭一個就想到羅戰,不是華哥潘陽,更不是他的相親物件葉老師。他想都沒想過自己會拉著葉雨桐那樣溫柔漂亮一個姑娘家的,在酒館兒裡悶二鍋頭,喝得滿腦袋汗,然後再對著人家姑娘胡言亂語,滿嘴放炮,那感覺不像話,也不舒坦。
可是羅戰不一樣,羅戰是那種可以跟他在夏日涼爽的傍晚打著赤膊嘬著啤酒啃大西瓜的好哥們兒。人年紀越來越大,朋友反而一年又一年過濾得越來越少,能交個心、扛得住事兒的朋友,就更少了……
有一個算一個,程宇掂量得清楚羅戰在自個兒心裡的份量。他不是情感無力,他只是不願意說出來。
羅戰攬著程宇的肩膀捏了捏:“程宇,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了,慢慢兒地就過去了,難受就跟哥絮叨絮叨?”
程宇垂眼道:“也沒什麼,我沒那麼經不住事兒……我就是覺得,我能做得更好,對身邊兒的人再好點兒,可是總是做不到。”
羅戰的手指捋著程宇後腦勺的頭髮:“你這人啊,甭對自己要求太高,你已經夠好了!人家有血緣的為兒女的都未必能做到像你這樣!”
程宇說:“我就是覺得,好像……好像又死了一回爸爸,還沒緩過味兒來呢,又沒了,怎麼就又沒了呢……”
程宇的鼻音濃濃的,聲音像是從霧水氤氳的眼底驀地流了出來,讓人心疼。
羅戰眼睛黑黑的,身形一動不動,望著程宇,只想把這人緊緊抱在懷裡揉一揉,哄一鬨。他最見不得程宇偶爾無意間流露出的脆弱無助,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彷徨,都讓他想把程宇捧在手心兒裡,吹著氣兒地呵護。
羅戰掏出錢包,拍了一沓子鈔票:“程宇,你一個月掙那點兒錢也不容易,侯大爺的白事兒錢,我都掏了,甭讓你花錢!”
程宇:“不用。”
羅戰:“不為別的,我掙錢比你掙錢容易!你甭跟我瞎爭辯!”
“有你什麼事兒啊?”程宇又一盅酒下胃,被辛辣的嗆口兒逼出熱汗和眼淚。
羅戰:“怎麼叫沒我的事兒啊?我不是你們院兒裡住的人啊?!”
程宇:“你才住幾天?”
羅戰拍著桌子亂噴:“這跟時間長短沒關係!我告訴你程宇,你爸爸就是我爸爸!”
程宇醉眼朦朧地樂出來:“我爸怎麼就成你爸爸了?”
羅戰紅著眼睛耍二百五:“就是!我說是他就是!侯大爺他不是你爸爸,他也算是我爸爸!我給咱爸掏錢我樂意,我舒坦!!!”
程宇嘟囔著說:“你說你這人,日子過得好好的,有車開,有洋房住,你沒事兒偏要擠到那平房小院兒裡,你不覺得埋汰你自個兒啊?”
羅戰一口悶掉一兩酒,辣醺醺的口氣噴到程宇臉上:“我不覺得埋汰!你能待的地方,我為什麼就不能待?!”
倆人互相吼著,噴著,發洩著,那晚全都喝高了。
啤酒喝掉一箱可能都醉不倒,但是二鍋頭58度的,兩瓶就頂一箱了。
程宇和羅戰若論酒量都還算能抗的,尤其平時跟一大群同事朋友喝酒的時候,都比較矜持,喝得慢,還要時時刻刻防備被人圍毆猛灌,所以都特意留著量。
今兒晚上不同,就兩個人,肩挨著肩,眼望著眼。
程宇把熱烘烘的臉貼在羅戰肩窩,羅戰用手指輕輕撫摸程宇的頭髮,默默地喝酒,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那種感覺很奇妙,極致的傷感渲洩出來的同時卻又特別舒坦,特別安穩。不用提防被身邊兒這個人使壞灌醉,不怕說錯話,更不用擔心自己的眼淚鼻涕口水抹這人一身,噴這人一臉!
程宇覺得,除了羅戰和他老媽,身邊兒沒有第三個人會這麼寵著他,遷就他。他需要有這麼一個人陪他的時候,羅戰就等在那裡。
就這麼著,反而不知不覺全都喝多了。
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