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忍不住抱頭哭了一會兒。
進屋的時候李蓮花還在身後嘮叨:“好好的怎麼哭起來啦?”
程大媽抽泣抹淚兒道:“好幾天沒撈著說話,我想我兒子了,我哭一會兒怎麼了?”
李蓮花撇嘴笑道:“大姐,您就是太溺愛你們家程宇了,多大個大小夥子了,還整天拿他當個小孩兒,還摟著抱著得!……”
程宇還是不放心,盯著他老媽吃了降壓藥,在床前陪了一宿。
程大媽這回心裡終於落了停。程宇一向是蔫兒有主意,先斬後奏,當媽的還能不瞭解?老太太摟著兒子的脖子,斷斷續續哭了一宿,把深藏已久的焦慮和委屈充分渲洩出來,反而比先前踏實了,想開了。
程宇工作很忙,第二天照常上班,期間還給羅戰打了個電話。
羅戰在電話裡聽起來極其虛弱,卻說:“程宇我沒事兒,甭掛著,安心上你的班。”
羅戰越這麼說,程宇越心裡發慌,能不掛著嗎?
捱到下午,程宇還是請了假趕回來。
一進屋就覺著不好,門廊和客廳冷冷清清,跟他走的時候一樣。
羅戰半側半趴在被窩裡,意識不太清醒。程宇摸上去,羅戰整個人面板滾燙滾燙,臉頰浮出一片不健康的潮紅,眉頭痛楚地緊蹙著。
羅戰發燒了。
程宇這回才是真的嚇壞了,急死了!
羅戰平時身子骨特皮實一人兒,混混出身的街霸,受傷掛彩是家常便飯,當年屁股上插把刀都能提著板磚滿大街地追殺歹徒,被煤氣爐爆炸炸飛十幾米爬起來繼續雞飛狗跑。這人什麼時候被誰折騰得爬不起來過?
別說程宇沒見過羅戰這麼慘,羅戰自己都沒見過。
越是身強體壯三年五載都沒病過的人,病起來越是邪乎,躺倒就完全失去自理能力。
程宇扶住羅戰的頭,餵了幾口水。
程宇要送這人上醫院,羅戰哼哼著,死活就是不去。
他要是拉得下這張臉去看醫生,早就一個電話叫楊油餅欒小武他們抬著去醫院了。
他傷口發炎了,這一宿,發燒燒得渾身骨頭縫兒裡疼痛難忍,愣是硬挺著不打電話叫人,想著吃點兒消炎藥,生扛過去。
本來手底下一群小王八蛋就成天起鬨,琢磨他跟程警官誰上誰下;程宇過生日收的那盒避孕套和潤滑油,兩口子誰“內敷”誰“外用”啊!羅戰這做大哥的,這副倒黴慘相兒,哪能讓那些小混蛋瞧見?
小兔崽子們想看老子做“嫂子”,想得美,偏不能讓你們如願!
所以羅戰生扛著,不叫人來。
程宇急紅了眼:“你硬挺著哪成啊?我求你了行嗎?是我錯了,我叫你‘哥’成嗎!”
羅戰破罐破摔似的,撅著嘴巴哼唧:“我就這樣兒了,我挺三天保準就能好,我不去醫院麼,我就不!就不!……”
程宇拿這人沒轍,急得團團轉:“你不去醫院也成,但是這傷必須找人瞧,我給你找個大夫來。”
程宇轉臉就給徐曉凡掛了個電話,把事兒三言兩語地說了。
羅戰氣得,在被窩裡嚎叫著打滾兒:“你姥姥的,你跟徐曉凡說了!老子不活了我!程宇你就欺負我吧,我要告訴咱媽你欺負我,媽您快來啊,媽——”
其實程宇不害臊的嗎?
程宇比羅戰臉皮還薄呢。
可是羅戰已經發高燒了,就為了羅戰,程宇也得拉下臉來求小徐大夫幫個忙。
徐曉凡很賣他程宇哥的面子,二話不說就請假跑過來,還背了一書包的醫療用具藥品。小徐大夫一看就皺眉頭了,傷口撕裂了,塗藥怕是不給力,必須上醫院做個縫合小手術。
羅戰最終是被程宇和徐曉凡架著送醫院了,臉色憋屈得像一枚苦柿子。
小徐大夫還是挺仗義一人兒,也看出來羅戰要面子,於是求一位熟識的師兄出夜診,趁晚上沒人的時候,讓羅戰加塞兒把小手術做了,沒讓他在人來人往的急診室外掛號排隊。
外科門診的大夫,對羅戰這種傷見識海了,都知道是怎麼弄的。做醫生的人眼界僅次於做警察的,什麼新鮮事兒沒見過?所以完全不會大驚小怪。
師兄手法溫柔地給羅戰縫了線,語重心長地叮囑道:“以後兩口子辦事兒,要注意保護自己!
“手術室門外挺帥的那男的,是你男朋友吧?囑咐他帶套兒,做潤滑啊!小菊花這麼可憐的,腸/壁這麼薄,這麼脆弱,到處都是出血點,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