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聚著根本不該出現在像他這樣的男人臉上的水珠。
雅人看著那豆大的水珠從鬼尚眼眶掉落,劃過臉頰,細細的流下一條痕跡,他胸口頓時泛起了一陣痠疼。
一聲哽咽,讓雅人心莫名的慌了,剛才還翻騰不已的醋意和妒火全都傾倒熄滅,理智重新襲上之後,他才驚覺自己剛才過度失控了……
高大的男人此時在他身下,胸膛略略縮著,用手粗魯的揉過眼睛,卻揉出更多溫熱的水珠。
平時連被他羞辱、被他侵犯,甚至受了重傷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的鬼尚——竟然哭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幫他們……不是、不是故意的。」
鬼尚連肩膀都微微的抽動著,抽泣的像個孩子似的,看上去可憐極了。
雅人從沒見過這樣的鬼尚,脆弱、委屈的模樣,那根本不是會出現在鬼尚臉上的表情,他的神情應該是囂張、高傲、兇惡的……
方才被淹沒了的罪惡感頓時像出了水的石頭,沉甸甸的壓在心口,鬼尚在靜謐的牢房內發出的哽咽聲,更加的突顯出了雅人的惡行似的,讓他倍感內疚。
「我不是故意的……」
沒注意到雅人停止暴行的鬼尚只是不停的揉著眼,重複的想解釋清楚,執拗的,就像是想解釋給已經逝去的東日朗聽似的。
雅人望著鬼尚這副模樣許久,秀眉微微一緊,他一咬牙,將自己殘虐著鬼尚的兇器從他體內深處退出,張手抱緊了鬼尚。
「好了,你不是故意的,不要哭了,鬼尚……別哭。」
雅人一點也沒料到,最早之前所期望看到的男人哭泣的模樣,現在如願看到了——反而心疼的連他自己都想哭了。
「我不是……」
「鬼尚,不是這樣的,靜和城洋的事,我其實是……」
雅人急切的想辯解,卻發現懷中的男人忽然沒了聲音。
他抬起頭來,只看見微弱的光線下,男人那張悽慘的臉孔上,雙眸緊緊闔住了,淚痕還溼溼的掛在一旁。
「鬼尚、鬼尚?」
雅人輕拍了鬼尚的臉頰幾下,卻發現他除了微弱的呼吸外,沒了一點反應。
咬緊下唇,自責的起身,雅人趕緊幫鬼尚把衣物穿好,自己隨便的整理了一下,把昏過去的人抬起,急急的出了禁閉室。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蠢事啊!
19
坐在醫務室內,雅人雙手交疊著,視線落在不知何處,淺褐色的髮絲在額前散亂著,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情緒如此低落。
鬼尚紅紅著眼眶無助的望著他的神情歷歷在目,難以忘懷……
就因為胡亂的嫉妒和濃烈的醋意,衝動的對鬼尚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按著臉垂下腦袋,雅人後悔得腸子都青了——這下子一定會被鬼尚更加討厭的!
喀的一聲,隔離病房的門被開啟,繪夢羅羅從裡面走了出來,她逕自的走到茶几前,替自己泡了杯咖啡,然後走到正陷入自我厭惡的雅人對面的辦公桌後,拉了椅子坐下。
雅人抬頭注視著繪夢羅羅,不發一語。
繪夢羅羅攪拌著泛著香氣的咖啡,默默喝上一口,放下後,她才對上雅人的視線,接著重重的嘆了口氣。
「你怎麼把人弄成那樣?」
雅人沒有回話,垂下美眸的模樣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看他臉上和身上的瘀傷,就應該明白他在被關到禁閉室前一定被狠狠教訓過啦!雖然沒有斷手斷腳,但傷勢可不算輕哎。」繪夢羅羅接著瞪了雅人一眼,聲音高了八度:「更何況,也不知道你怎麼動他的,居然讓那種地方也傷的這麼嚴重!」
「對不起……」雅人微弱地從嘴裡飄出這麼一句。
「這句話不該是跟我說,而是跟躺在裡面的人說吧!」繪夢羅羅又睨了他一眼。
雅人沒精神的低下頭,靜默。繪夢羅羅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他被自己撥亂了的一頭褐發大約可以推測的出,他真的很懊惱。
又嘆了口氣,她拿起咖啡邊啜飲著,邊呢喃道:「也真是夠會惹麻煩的,不論是你們,還是學姐……」
語畢,將咖啡杯放下的繪夢羅羅和正好抬起頭的雅人對上視線。
停頓了幾秒,繪夢羅羅才猛然回過神來,刻意裝成一派不屑的臉色道:「看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喔……逃獄的事件跟我可沒半點關係!」
「我又沒說什麼……」嘟噥了兩句,雅人又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