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燃了他給的煙,像個老煙槍一樣吞雲吐霧,時間在一步步地走,範正明的生命也隨著時間的消逝,在沙漏之中慢慢地流著細沙,最後全部耗盡,靜如死灰。
沈瀚天撿起了我掉的通訊器,調頻,然後開始在車內接受資訊。
像他這樣的人,會出留在最安全的地方,才是他的部下們最希望的,因為沈瀚天是這次任務失敗後,他們唯一的指望。
他要做的很多很多。
如果梭曼毒氣爆炸了,作為負責人,他需要代表中方與俄羅斯人交涉,然後繼續處理中俄軍事交流的這個專案,想盡一切辦法,在未來為國家謀求更多的利益。為在戰場上犧牲的戰士向軍方要求更多的補貼,為他們的家人安排更適合生存的環境。而不是站在這裡,嚷著與村民們同生共死,留下一大堆的後事給事不關己的部門去處理。
煙燃到一半,就被沈瀚天走手中抽走扔到了窗外。
我品著僅存的味道,枕到了他的腿上。
“北極狼,對方的戰法有些奇怪。”這是一個不熟悉的人的聲音。
槍聲從通訊器那邊傳來,密集地令人窒息。
“先確保梭曼不會爆炸。”北極狼的聲音很輕,節奏很慢。這是一名狙擊手在戰場上常有的呼吸頻率。
“我帶人從C區突入,阿邦,哨子你們掩護我。”
這一聲,是範正明。
這個傻子,他為別人總是盡心盡力。
“正明,等等,也許戰況會有轉機。”這是另一名軍人的聲音。
“獵鷹的人摺進去了一大半,那邊也在準備引爆梭曼,沒機會了。只有從C區試一試。”範正明的聲音很穩,也透著一種壓人的氣魄。
停了三秒,北極狼說,“我掩護你,阿邦哨子火力壓制B區。阿城和我換位,你來牽制對方狙擊手。我到C02,這裡對C區視野最佳。”
那邊低聲喊了一句,“兄弟,一定要活著回來。”
我居然出奇地平靜,眼睛前模糊一片,睫毛承受的重量很重很重,像是託不住什麼想要下流的東西。
過了不到一分鐘,範正明那邊的聲音安靜了一些,接著,是一片死寂。
範正明在前進,他的能力很強,與那片我沒見過的森林融為一體,自然,像個夜間的行者,悄無聲息。
他的潛伏突擊也許不久,但我卻像過了幾百年,時間無情地磨咬我的心臟。
漸而有打鬥的聲音,喊殺聲,開槍聲。
我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突然通訊器裡嘶啦嘶啦的響,然後一陣尖利地雜音幾乎震碎耳膜,最後一聲裡,範正明說了幾個字,“小睿……我……想……你。”
聲音突兀地被徹底中斷。
“範正明!”我對通訊器大喊他的名字,“你怎麼了,你在嗎?回答我。”
“範正明,你說話啊。怎麼了?成功了?”
“媽的,範正明你他媽的說話啊。”
沈瀚天一直抱著我,他沒有阻止我的動作。我只喊了三句,然後把通訊器狠狠砸向車窗,兩者完好無損。我則頹敗地靠到了沈瀚天的肩膀,喊著,“沈瀚天,沈瀚天,他不在了,沈瀚天範正明不在了。”
“恩,我知道。還有我。”沈瀚天不停地摸著我的頭,順著我的背,然後拿起通訊器,“北極狼,報告情況。”
北極狼那邊的槍聲結束了,有人在歡呼勝利的到來。
很久很久,敬柏巖說,“梭曼已經在控制之下,正在準備,”他頓了,聲音有些啞,“搜尋範正明的屍體。”
通訊器被切斷了。
我真誠笑了,指著自己的心臟,“範正明,他住在了這裡,沒有任何人能取代。沈瀚天,你輸了。我愛他,這裡,只有他。”
沈瀚天的眼睛陰沉地像地獄,他握住我的手,“小睿,你冷靜點。”
“沈瀚天,你不是想讓我待在你身邊麼?我答應你,我不跑,我知道你喜歡這具兩年裡被範正明每晚好好開發過的身體。”
男人扳著我的手指,我依舊笑著看著沈瀚天的動作。
我的視網膜上已經無法呈現沈瀚天的樣子了,我的世界像是被架空了,肆虐地報復心鋪天蓋地而來,啃噬我的理智,我知道,我近乎瘋狂。
一陣猛地痛襲擊向我的手腕,我鬆開了手。
接著,是沈瀚天狂暴的吻,以及悲哀地讓人陷入地獄的歡愛。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下車的。歡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