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喜歡到心眼兒裡去。然而,那種漂亮得近乎偽裝的微笑,卻漸漸瀰漫出一股令人不安和危險的氣息。
他一步一步走進你,帶著純潔而又無辜的笑容。他的手指纏繞著你的領帶,你們親暱地靠在一起,如果不是你的臉色慘白一片,大概所有的人都以為你們兩個是一對要好的兄弟。
大概在這時,我才逐漸認清肖澄的本質。
他哪裡是一隻柔軟嬌嫩的小貓咪,他根本就是一直還沒有長成卻已經初具鋒芒的小老虎!
他靠在我肩膀上的時候,就像一個鄰家弟弟。然而他站在你面前,就是惡魔的王者。我彷彿可以看見他背後扇動著的黑色骨翼……
惡魔露出獠牙,他誘惑著你:“你不是對大叔很有信心嗎?你不是對你自己也很有信心麼?你不是覺得,哪怕你老得連牙齒都掉光了,大叔也仍然還會陪著你嗎?為什麼不敢賭一下?還是說……其實你也知道你配不上他,是你自己死皮賴臉的粘著他?如果你真的已經認清了你的本質,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呢?”
你抿緊嘴唇,一言不發。臉頰的肌肉緊繃。你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我能感覺出來,你非常害怕。
你強挺著一個堅硬無比的外殼,內心柔軟而又充滿恐懼。你是如此脆弱和矛盾的生物。
小惡魔對你一笑,輕蔑地說:“一點兒賭性都沒有,真不像個男人。”
千秋輕輕搖了搖頭。他在我耳邊嘆息了一聲:“他的資格被剝奪了。”
“什麼資格?”
“喜歡你的資格。”千秋看著肖澄和你交鋒,壓低聲音道。“如果他不敢答應這個賭約,那麼,肖澄就能徹底地把他踢出你的世界。相信我,他做得到。”
千秋話音剛落,你突然抬起頭說:“我賭了。”
一片譁然。
肖澄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他輕快地拍拍手,像個妖精一樣勾人心魄地笑起來:“很好。我很高興,你雖然是個人渣,但卻不是個懦夫。我剛才還在想,大叔眼睛是不是壞掉了當年才看上你,而現在,你的表現讓我覺得……雖然大叔可能得了白內障青光眼高度近視加色盲,好歹,沒有完全瞎掉。”
周圍響起一片笑聲。
然而,那笑聲絲毫沒有溫暖我。在黑暗肆虐的夜裡,我突然覺得無比恐慌。
夜風吹進我的領子,我的手臂開始發抖。
肖澄華麗地轉過身,他勾起我的下巴,妖孽四射地笑起來:“你的回答呢,大叔。”
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我。
我唯獨不敢看你。
肖澄毛茸茸的小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他半眯著眼,情人低語般在我耳邊用只有我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呢喃:“大叔,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打這個賭麼?我是給你一個扇這個人渣的機會。他折磨你,羞辱你,作踐你,你不應該恨他麼?想來,你這樣溫順的人,如果沒有送到手的機會,你大概永遠都不會報復他吧?”
我的耳朵熱得彷彿燃燒。我的軀幹卻冰冷下去。
“他是王者,高高在上,完美無缺,他可以讓你生,讓你死。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他有一個死穴,只有你一個人能踩。機會難得,你難道就不想試一試嗎?大叔,別讓我失望啊。”
我微微閉上眼睛,開始無意識地顫抖起來。
“好吧,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小東西失望而又鄙夷地將頭從我的肩膀上移開。“你還是不捨得他。你說什麼恨啊什麼分手啊,都是在引起他的注意對吧?你願意為他犯賤,你活該被他折騰。你自甘墮落,沒人能救得了你。你還在渴望他帶你回家對不對?那你就回去吧。”
最後,小東西溫柔地送上誅心一擊——
“你不配得到愛情。不論是我的,還是他的。不自愛者,無人愛之。”
我站直了,我不再顫抖,我睜開雙眼。
“程驍……”我看著你的眼睛。
你滿懷希冀地回望著我,雖然沒有多餘的表情,但我看得出,你的眼睛都在放光。
——我彷彿看見十年前,你連行李都沒拿就牽著我的手跳上開往遠方的火車……
“我此生唯一的愛,就是你。”
你咧嘴笑了。釋然,溫暖,天真無邪,宛如十年前的那個我深深愛著的熱血少年。
——我彷彿看見十年前,你摟著我睡在橋洞下。風那麼冷,你像天使一樣伸開翅膀,緊緊地擁抱我。
“我們彼此牽手,走過十年。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