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去拿蓮藕。
“安平!”裴宿恆上前將他抱在懷裡,按住他的手,“求你別折磨我了好嗎?今天就給我個答覆,好不好?”
又是一陣難耐的沈默。那膠著的叫人窒息的靜默,讓裴宿恆疑心也許安平這輩子都不會再開口。他心跳幾乎都要停頓了,懷裡的身體驀地微顫了一下,就聽一個細如蚊吶的聲音道:“我的答案,早就已經告訴你了。”
“你!”裴宿恆氣結,掰著他的肩膀逼讓面對自己,“你那明明是在敷衍我!”
“隨意怎麼想吧,”安平垂著視線,任那青年如何氣憤,神色始終清清淡淡,“反正對這件事,我的決定不會改了。你心裡若真有我,”安平停頓一下,輕聲道,“便不要逼我。”
青年被他這事不關己般的態度逼得抓狂。握著拳頭在客廳心焦氣燥地疾走兩遭,遽然在他跟前站定,滿目怨憤地道:“好,好,我尊重你,我不逼你,我不逼你!”
他連喊兩聲,一聲比一聲悽絕,話音未落便肝膽欲裂地疾奔出去。
青年的身影剛跑出院子,安平便扔下手裡的菜,衝進臥室把自己關起來。
他顧不得滿臉激湧而出的眼淚,顫抖地撲到書桌前,掀開冷藏箱,抓起一隻雌激素吸進針管,不要命地胡亂扎進自己的血管。
手臂似被砍斷的劇痛兇猛地衝盪到全身。每次給自己扎針,疼痛都似滔天的洪水,波濤滾湧咆哮不絕。但現在,也只有這身體上的劇痛,才能緩得了他心口瀕死般的哀傷。
二十九
二十九
裴宿恆跟安平賭氣,第二天就急著訂機票。美萍還在臥床休養,離不開他,但話已說到這種程度,安平也沒臉求他等美萍好了再走,只能一面幫他整理行裝,一面盡力拖延點時間。
五六天後,美萍能下床稍微做些簡單的活動,安平的心總算能安穩放回腔子裡。他心裡輕鬆了,便琢磨著要給裴宿恆準備一場送行宴。以他們如今的關係,也唯有如此聊表心意了。
安平剛打定主意,當晚裴宿恆便打來電話,邀他過去小聚,算是給他送行。
難得裴宿恆有這個心情,安平也便不再拘泥日子形式,利落地答應下,請王嬸過來照看著美萍,自己換了身衣服帶了幾樣小菜,拎去裴宿恆的出租屋。
安平原想自己過去再燒幾個菜,到了地方才發現裴宿恆已備齊一桌酒席。種種菜色,無一不是他喜愛的。
他怔怔地看著那桌酒菜,忘記了入座。裴宿恆牽住他的手,引他坐在自己身邊,“安平,前些日子我,我態度不好。你,你別怪了好嗎……”青年把筷子塞進他手裡,“之前就一直想做菜給你吃,可惜總也趕不巧。今天這場宴席,半是為我餞行半是向你賠罪。安平一定要多吃一點。”
這孩子,分明比自己小了近二十歲,可無論究竟有沒有過失,卻從來都是先認錯賠罪的那一個。
安平微微側頭讓劉海滑下來,遮住微紅的眼睛,抓著筷子,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裡。
兩人話都不多,席上太沈悶,便彼此勸酒。到得後來,菜沒吃多少,卻不自覺開始拼酒。
安平酒量欠佳,灌了兩瓶啤酒三四兩白酒,頭腦暈乎乎地已完全失去自制力。情緒亢奮話也多了,抓著酒杯,羅裡羅嗦地教訓裴宿恆,唸叨他要好好唸書,不能太任性。又說他做的蛋糕好吃,他給美萍做的抹茶蛋撻,自己也經常偷吃一兩塊。
裴宿恆的神色一直沒多少變化,他清澄的目光此時含了絲笑意,拿過安平還要往嘴裡灌的酒杯,輕輕柔柔哄他道:“安平既然喜歡,我留下來做給你吃就是了。好不好?”
安平呆呆地伸手去搶被他奪走的酒杯,聽他問話,順勢答了聲好。想想不對,趕忙搖頭,“不好,不好。你快走,快走……”
“為什麼一定要我走?安平心裡,其實也是想我留下的,對不對?”
“嗯,嗯……”安平又順著他應了一聲,但腦中殘存的理智仍在發揮作用,他又連忙否認“沒,我沒有,沒有……你走就是了,不要再說這些。”安平找不回酒杯,乾脆把就斟進湯碗裡,“來喝酒喝酒。酒真是好東西,我現在才知道,真是好,真是好……”
裴宿恆手臂長伸,又將他的酒碗拿走。
安平手裡撈了空,扭頭見又被他搶了,登時雙眉倒豎,“裴宿恆,拿回來!別以為你生的好看,就可以欺負我!”
這話沒頭沒腦,裴宿恆笑得險些岔了氣。笑完了將每個字在心裡慢慢念一邊,又覺得甜蜜。
青年不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