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弗羅斯特的一首詩:
深黃的林子裡有兩條岔開的路,很遺憾,我,一個過路人,沒法同時踏上兩條征途,佇立好久,我向一條路遠遠望去,直到它打彎,視線被灌木叢擋住。於是我選了另一條,不比那條差,也許我還能說出更好的理由…………啊,我把那第一條路留給另一天!可我知道,一條路又接上另一條,將來能否重回舊地,這就難言。隔了多少歲月,流逝了多少時光…………
其實有選擇才是最困難的,如果眼前只有一條路,不論多麼曲折泥濘,你只能一往無前,披荊斬棘,遇神殺神,遇鬼殺鬼,踏平一切障礙,只為前進。
輕輕的嘆了口氣,用力的捻熄了菸頭,起身向臥室走去……
“小巖。”
“嗯?”張口欲出的話卻被男孩那雙清亮的水眸硬生生的逼了回去,一看到那雙眼睛,齊宥就於心不忍,好像有不情之請難以啟齒,這就是投入感情與沒投入的區別吧?哪怕只有蛛絲那麼一點點,還是會不忍心說出那麼傷人心的話語。
蘇巖感覺自己正站在不勝寒的高處,周圍的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頰的溫度越升越高,這人沒事湊這麼近幹嘛!都快鼻尖碰鼻尖了。
“吻別。”齊宥輕吐出兩個字,都裸裎相待好幾次了,還這麼害羞!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個都更為綿長,輕柔。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吻別,既然說不出口,就讓時間來消磨吧!
“這次沒被嚇到了吧?我有打招呼!”齊宥把蘇巖摟在懷裡,溫柔的撫摸他那黑亮柔軟的髮絲,眼神決絕又帶一絲傷感,畢竟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啊,雖然只有那麼一點點……
“你今天有點怪怪的。”蘇巖下結論道,怎麼換了個人似的,這麼柔情似水?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鐵定不是什麼好事。
“真沒看出來,你這小鬼頭還有受虐的潛質,對你好一點你還不樂意了!”毫不留情的一記爆慄。
“很痛的。”氣鼓鼓的叫嚷,這人真是!
痛?齊宥不解,就這點力道都承受不住?那……
也不知道兩人咬著耳朵說了些什麼,蘇巖臉漲得通紅,用力推開他,“臭流氓!”怒罵一句奪門而出,走到車前又繞回來,“喂!路上小心。”那睥睨的姿態,好似齊宥在三跪九叩的求他說,他才勉強給的一個恩典,看著蘇巖那副彆扭的表情,某人遏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蘇巖陰鬱的瞅瞅那個空著的座位,今晚也不來了嗎?是去其他什麼地方了嗎?為什麼不告訴他一聲?還是生病了?病得很嚴重麼?以至於不能出門?打電話也沒人接,留言也不回,以前可從來沒有這種情況啊!
蘇巖愁腸百結,“一杯藍天伏特加。”驀然聽到一句話,是他嗎?小臉滿是激動,回首相見,卻不是想念之人,興奮頓時潰不成軍,失落之感盈滿心頭,千千萬萬人之中,有與你相似的眼神,與你相近的聲音,與你相同的衣服,卻全都不是你,贗品滿目,真跡難尋!
“叮咚叮咚”門鈴已響了三遍,若不是怕鄰居有意見,蘇巖還會堅持不懈的按下去,不在家嗎?那去哪裡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蘇巖一屁股坐在那塊供人踩踏的“出入平安”上,準備守株待兔。
一個小時過去了,連根兔毛都沒見著,小孩兒考慮要不要去買根胡蘿蔔?“噔噔噔噔”終於,目標出現了,蘇巖精神為之一振,好像潛伏久了的獵人發現了動物的蹤跡,提高警惕就準備放手一搏,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了,蘇巖的心也隨之跳動的越來越劇烈。
他既期待快點見到這腳步聲發出的主人,又害怕見到,他想讓時間無休無止的停留在這一刻,當希望靠近的這一刻。那未曾露面的人似在水中憋著氣,開始露出了尖尖角,然後是半身像,最後爬上了岸,原來只是個過客,不是歸人。
明亮的眼睛漸漸黯淡下去,也不知道點燃的希望之火被撲滅了多少次,蘇巖仍然抱著屢敗屢戰的決心與毅力,時間就在這種沉默的等待中流逝,五個小時,兩三部電影的時間而已,但對於一個望穿秋水的人來說,一秒鐘都是長久的煎熬,時間被無限的延長,痛苦被無限的放大。
蘇巖低垂著頭,抱著膝蓋,眉頭打成個死死的結,耐心被磨得比繡花針還要細,什麼“等待得越久,看到他的時候就越開心”,狗屁!這個該死的混蛋!又是一陣腳步聲,輕盈無比,是個女孩,果然是!蘇巖苦澀的笑了笑,坐了一天,居然成了一個辨別腳步聲的專家。
最後的一點耐心都耗光了,還不見那個臭和尚回廟,蘇巖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