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一步,我。
你進去吧,病人交代只能讓你一個人進去,其他人都外面等著。
他低聲道了謝,推門走進病房,男人奄奄一息,身上多處刀傷疤痕凸凹不平,僅靠一口氣吊著,看他走進來氣若游絲要開口,張張合合才發出一點微弱響動。
“姍。。姍姍。。”
他一步步靠近,男人充血的眼球暴突,充滿乞求的望向他,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昔日錚錚的漢子化為枯樹,即將凋零。
“姍。。姍姍。。幫。。幫我”
他木然,任男人顫巍巍的握緊他的手,徐禮知道男人的心思,但他不能,他自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能活一天是一天,不能到時候再搭上個王珊珊。
微微用力,把手殘忍的從軟弱無力的男人掌心中抽出。
乾枯的喉嚨裡飄出地獄之聲,帶著驚恐的喘息,男人垂死掙扎。
這個即將垂死的人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徐禮身上,姍姍是不能再回去了,他們老家窮鄉僻壤回去只能埋首在田地裡。
中國有句老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那麼保守的地方,姍姍要是回去了,得不了好,得被三姑六婆的吐沫星子淹死,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
男人悲鳴,哀求嗚咽,激動的情緒讓病情加劇,喉頭一甜,滿口鮮血噴出。
絕望是劑良藥,讓男人迴光返照,忽的坐起,跌倒下床,以跪地的姿勢。
他躲避不及,被男人抓住褲腳,“求。。。求。。”
直到最後一口氣嚥下,還死死盯著徐禮。
他被男人的哀求駭然,半晌,才彎腰緩緩扶起男人的身體,死沉。
人這一生,逃不過命。
每天早晨,你睜開眼睛,這就是一個奇蹟了。
徐禮離開工地,帶走了王姍姍。
工頭結給他的錢夠他帶著她去做點小買賣。
他問她要不要再繼續讀書,她拒絕,和他安定在這所城市,守著她哥。
徐禮在郊區租了間小屋子,用木板隔成三間,一間自己住,一間給她,一間當廚房。
小屋子沒有衛浴設施,上廁所要徒步走五分鐘去街角的公廁。
他很滿足,至少有了家。
只是夜裡間歇能聽見隔板另一側傳來隱隱的抽泣聲。
徐禮不發一語,沉默著。
王姍姍多半是沉默的,負責三餐和清潔,當一切都做完便對著窗戶發呆,日漸消沉。
徐禮不問,吃飯餬口對於現在的他們是頭等大事。
他批發了整排小掛件、一大包襪子,安安心心在每天黃昏的時候走兩里路去擺夜市。
襪子10塊錢三雙,進價只要5塊5,小掛件夜市翻倍的賣,買的多了再送你一件。
兩個月風雨無阻,倒也餘了些錢。
桌上不再只有單一的豆腐白菜,這些日子王姍姍瘦了不少,雙頰顴骨突出,憔悴不堪。
徐禮雖然寡言但也看在眼裡,給家用的時候多掏了些,告訴她去買點東西補一補吧。
晚上吃的是排骨湯,用煤爐子熬了很久,味道鮮美。
王姍姍起身要為徐禮盛一碗,徐禮搖搖頭,不用了。
排骨湯很少,只有湯盆的三分之二,一個人省一點還是能喝兩三天的。
他說,我聞不慣葷腥。
這倒不假,蹲苦窯哪有好吃好喝,那些橙和肉食只有在探監日或者視察訪問才會出現,五年裡他早已失去味覺。
他們維持著一種奇怪的關係,像夫妻又不像,不是兄妹,更不是朋友。
鄰居也不願多和他們走動,奇怪的一家人。
總是安安靜靜不和別人多話,沒有一點響動,死氣沉沉。
小孩子家都不敢靠近,要是晚上看見兩人就算大人也會被嚇的一跳。
這種離奇死寂的生活在一天夜晚被打破,男人和女人的屋子裡傳來女人驚叫和打鬥聲,雖然只有一小段時間,但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徐禮奮力壓制住陷入瘋狂的王姍姍。
她懷孕了。
訊息來的太快,像顆定時炸彈,打的兩人措手不及。
命運總是作弄人,很多時候都由不得自己。
他因為突然的落雨回來拿遮雨的工具,卻驚見她在自虐的錘擊小腹。
沒有停頓,他上前制止,地上散落著兩片薄薄的帶有紅色條紋的紙片。
他本是在三教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