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起來比較特殊,加之香港五月份的氣溫也比較高,所以傷口不能用紗布包起來,從而導致剛換的一件乾淨衣服隔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傷口分泌出的黏糊糊的黃色液體浸溼,除了覺得噁心之外我倒也沒什麼其他的反應。
也許我潛意識裡就不想自己的傷好得太快,有一句老話說得好——好了傷疤忘了疼,我不僅不希望自己好得太快,反而希望傷口越來越惡化,我想用那種切切實實的灼燒般的疼痛感來時刻提醒自己陽朔這人到底有多惡劣。
我想陽朔應該也是沒有料到我的傷口會惡化得這麼快這麼厲害,他原本應該只是想在我身上烙上他的專屬印記讓我從此以後都擺脫不了他的陰影,同時以此宣告對我的所有權,結果沒想到下手時太狠了,現在這傷口已經潰爛得滿目全非了,估計就算傷好之後也不太可能再找到“陽朔”兩個字的蹤影,想到這裡心裡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最開始陽朔表現得像我一樣鎮定自若,每天都堅持親自給我換藥。有了上次Leon的教訓,陽朔再也不讓其他人直接接觸我,就連我的主治醫生為我診斷時他也一定要在一旁直挺挺地坐著,真是變態到極致的佔有慾,他真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他一樣擁有這麼獨特的口味麼?
不過僅僅一個禮拜之後陽朔就再也坐不住了,接連找來的好幾個據說在香港很有名的醫生都對我的傷勢束手無策,結果無一例外全都被陽朔揍得鼻青臉腫要靠人攙扶著才能離開這座牢籠。我也是很同情這一群衣冠楚楚的醫生的,自詡醫術高明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傷口一天天潰爛下去。
我想醫生們包括陽朔在內都一定很想不通以他們超群的醫術竟然治不好這一塊小小的燙傷。他們當然想不通其中的緣由,因為是我自己不想讓自己這麼快好起來,那麼就算是華佗在世也辦法。
陽朔可以操控我的身體,但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操控我的意志。就像幾個月前他揹著老頭子帶給我的那瓶催吐劑,如果我當時鐵了心不想喝他就算逼死我也沒有辦法,只可惜為了稀釋老頭子對我的疑慮我最終還是在陽朔離開之後毫不猶豫地把那瓶催吐劑喝了下去。
又是一天的治療時間結束,我坐在床邊一邊扣著襯衣的扣子一邊悄悄嘲笑陽朔的暴躁易怒,就在一分鐘之前他才叫手下把在香港號稱醫治燙傷第一的醫生給扔了出去,現在正在房間裡來來回回地踱步,似乎很懊惱以他陽老大今時今日在香港的地位居然請不來一位可以醫好我的人。
看著陽朔急躁的樣子,我忍不住在心裡暗笑:陽朔你也有這麼不知所措的時候。
“不行!”突然,陽朔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快步朝我走了過來雙手按住我的肩膀,深邃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對,“香港的這群蠢貨醫不好你,那我們就去大陸,大陸人才濟濟,一定有人可以醫好你的!”
陽朔目光炯炯地望著我,似乎是覺得自己這個辦法實在是棒極了。我不置可否地回望著陽朔,還是不打算給他任何反應。
“左巖,我一定要醫好你!”陽朔說得信誓旦旦,就差沒在我面前賭咒發誓了。
我在心裡冷笑一聲,面上仍舊波瀾不驚。
這麼長時間保持著面無表情,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成了面癱重度患者,可面對的人是陽朔,顯然面癱越嚴重越合我的心意。
像我這麼不識抬舉又軟硬不吃的人陽朔應該很少見,所以他總不能在我面前保持好脾氣太長時間。第一,他沒那麼好的耐心;第二,他的好脾氣表現得太過生硬,就像演技拙劣的初級演員,估計連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假惺惺。
一兩個回合之後陽朔就急不可耐地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一把抓住我的領口將我整個人都從床上拎了起來,我和他差不多高,站直之後正好可以和他互相平視,我的眼裡什麼情緒都沒有,可他眼裡盡是赤|裸裸的怒不可遏。
“半個月了!你到底想和我裝啞巴裝到什麼時候?!”陽朔的聲音很大,震得我的耳膜生疼。
不過,陽朔也就能在我面前扮扮大嗓門兒了,我不給他任何回應,他一個人自說自話這出戏也演不了多長時間,經常是他自覺沒趣了就會扔下我氣呼呼地奪門而去。
“左巖!你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聽到陽朔這句話我不由覺得好笑至極,我現在連死都不怕,還怕挑戰你的底線麼?
這麼近的距離,足以讓我清楚地捕捉到陽朔臉上肌肉的抖動,他的確很生氣,恨不得立馬撕碎了我,可我也知道他遲遲都不對我採取實際行動是在忌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