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李箱往出村的路上狂奔。他一刻都不敢停下來,一刻都不敢讓痠軟的腿休息,他怕,他怕一旦他停下來後,便會追不上歐陽鴻義,會永遠失去對方。
大雨讓道路十分溼滑,甄潤瑛跌倒了一次又一次,他的長褲已經沾滿了鮮血,傷口發痛,甄潤瑛一次又一次的爬起來,繼續往前跑,跑過一個又一個的路口,拼了命的和時間競賽。
但隨著時間流逝,甄潤瑛跑不下去了,也知道自己不必再跑了,歐陽鴻義已經走了,一早已經走了!
直到此時,甄潤瑛才有時間停下來,蹲在路邊承受大雨的洗禮,喘著氣流淚。
只是一個下午,他什麼都沒有了,父母不要他,情人也不要他了,他沒有想過,鼓起勇氣的後果會是這樣……
他緩緩的站起來,想往前走幾步,但腳一軟,便一個不慎往路邊的小山坡掉下。在滾下山的過程中,他被樹枝不斷劃過全身,他的手、腰、腳都無一倖免,被劃過一道又一道深淺不一的傷痕。
甄潤瑛想著,大概自己會這樣死去吧,被家人和情人離棄,在雨中孤獨地死去……這也是個解脫。
所幸那山坡不高,甄潤瑛沒有因此死去,但甄潤瑛的全身都沾滿了泥濘和血水,雙腿也是軟弱無力,完全站不起來了,無計可施之下,甄潤瑛只能從褲袋摸出電話,撥給他世上唯一剩下的親人。
「哥……」甄潤瑛嗚咽:「我被爸媽趕出來了……」
電話裡頭的甄澤瑜一聽便急了起來,立時叫甄潤瑛留在原地等他,甄潤瑛口裡說著好,可心境已經有了重大改變,起了不想再依賴他人的念,掛了電話後竟奮力想要自己爬上山坡。
我雙腳沒力,我還有雙手……
不知道是什麼力量驅使,甄潤瑛真的靠著雙手爬過了充滿泥濘和樹枝的山坡,暈倒在路邊。再張開雙眼時,已看見白茫茫的天花,他知道,他在醫院。
「小瑛!你終於醒了!」甄潤瑛側頭,便看到了甄澤瑜滿是擔憂的臉。
「我沒事……謝謝你來救我,哥……」甄潤瑛虛弱的笑了笑,然後才發現周言也在旁邊,只是周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紫的,想必是父親下的手,說:「我爸打的吧……痛嗎?」
周言一陣沉默,又道:「痛,但值。」雙眼已泛紅。
甄澤瑜聽罷也是紅了雙眼,眼含淚水,擦了擦雙眼,輕聲責問:「你怎麼會惹到爸媽的……你是不是也跟著我出櫃了?我一直知道,你跟歐陽小子……他人呢?」
甄潤瑛微笑著搖頭,說:「別說了,有電腦嗎?高考成績已經公佈了吧?我想看看。」
甄澤瑜見甄潤瑛不願多談,也猜到一二,便不逼他說,輕扶他坐起來,周言也是意會甄潤瑛和歐陽鴻義出了問題,也不多口,默不作聲的將帶在身上的手提電腦開啟,交給甄潤瑛。
甄潤瑛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甄澤瑜見著也緊張得很,等看見甄潤瑛的手指沒了動作,一副瞭然的樣子,才敢問:「……考得怎麼了?」
甄潤瑛一聲不發的把電腦推到甄澤瑜面前,甄澤瑜一看,才放心下來,說:「四科都拿到B的成績,很好很好,你可以放心,這個成績一定能進C大文學系的。」
「我要讀C大政治系。」甄潤瑛低眸,平靜的說。
「你之前不是說……」
「我變了。」甄潤瑛抬頭,堅定的望著甄澤瑜。
父母變了,歐陽鴻義變了,我的世界變了,我也不得不跟著變。
人情如紙薄,再親密的人也會一朝變臉,再不變,便是活該受罪,是賤。明白了這個道理的甄潤瑛,討厭以前的自己,討厭以前所做的一切選擇,現在看來,一切都是那麼幼稚……例如只是因為C大文學系的講師公開出櫃便想讀C大文學系,例如以為自己聽聽話話,父母就會多疼自己一點,會接受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又例如只是因為歐陽鴻義對自己好一點,便想著和別人一生一世……
甄澤瑜讀懂了甄潤瑛的意思,卻久久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一直如此天真的弟弟一日之間長大成熟,這麼殘忍痛苦的事怎能發生在甄潤瑛身上?
一直在旁看著的周言走近甄家兄弟,將他們兩個擁入懷中,喃喃說:「潤瑛,記住了,天下間很多事情都會變,但有一件事永遠不會變,你要牢牢記住……我,你哥和你,以後便是一家人了……」
甄澤瑜的淚率先掉出了眼眶,一頭倒在周言的懷中,用自己的淚水沾溼他的衣服,甄潤瑛聽罷咀嚼了話中含意好一會,鼻子一酸,也任由自己頭靠著周言,閉上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