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杯酒,淺淺抿了一口,才又慢悠悠地說:
“其實他好像也挺喜歡你的。”
李晉東想到自己身上那些激烈的吻痕,臉一下子紅了。
“那天你喝醉了酒,他衝進來救場,那風範……嘖嘖,要不是他不是我的型,我都要愛上他了。”張河晃著手裡的酒杯。近乎透明的液體在杯中盪漾出柔柔的波紋。
“那天回去,你們有沒有做過什麼啊?”
李晉東倏地站了起來。
“你不要信口開河!”
在燈光下看,他臉上還帶著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為羞澀,還是因為憤怒。
“我是同性戀,這我承認,我無所謂!”他捏成拳頭的手緊到發顫:“但空口無憑,請你不要任意汙衊孔揚!”
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好響。響到能在這間房間裡來回地迴盪。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外邊的人聽見。但他已經顧不得。
他其實不介意別人知道他是同性戀。如果真的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他也能承受別人拋給他的冷眼和歧視。
但是孔揚不同。唯獨孔揚不能……孔揚不能落為別人眼裡的笑柄。
“我汙衊了?”
張河卻還是渾然不覺得被李晉東的怒喝冒犯。他臉上甚至依舊笑著,笑得特別燦爛。
“李老師,有時我真的覺得……”
他抿抿嘴唇,似乎在斟酌用詞,半晌才道:
“我覺得,你挺像是孔揚身邊的一條狗。”
“孔揚就是你的主人。打你罵你,你不生氣。給你根骨頭,你就高興得汪汪叫。別人說他壞話,你就奮起反擊,忠心得了不得。”
“但你就是條狗。不管他對你多好,多寵你,你就是條狗罷了。”
張河舉起酒杯,對著僵立在原地的李晉東遙遙一敬:“你覺得我的比喻怎麼樣?”
怎麼樣?
李晉東只想一拳揍上眼前這男人自作聰明的臉。
張河還在說:“可我就不一樣了。我這個人,可能你覺得性子不好。但我會真心對你。”
他笑眯眯的,一副紳士的、優雅的派頭:“總不會把你像什麼都不懂一樣的,任意玩在手掌心。”
“你考慮一下吧。”
“考慮什麼?”
張河話音落下,林晴慧就正好推門進來。她眉毛還在皺著,裙子上那一灘油漬終究是沒有弄掉,一大塊地落在那裡,格外礙眼。
張河很隨意地接下話頭:“我在問李老師願不願意辭職來幫我做事?”
“什麼?”林晴慧立時眼睛瞪圓了。也不去管裙子上的油了,只不敢置信地問:“真的?我聽說你們家可是好大的公司。別人擠破頭都進不去的。”
又轉頭看李晉東:“晉東?”
但一看之下,才發現李晉東的臉色並不好。青青白白,十分難看。林晴慧不禁問:“你怎麼了?”
李晉東還沒有開口,又是張河答的話:“大概日本料理不和李老師的胃口吧。”
李晉東冷冷看了他一眼。
“那怎麼辦?晉東你吃飽了嗎?”
李晉東本不想回答。他當然吃飽了。氣都氣飽了。但林晴慧和這一切並無關係,他總不能隨便將火發在別人身上。
因此道:“我吃飽了。家裡還有事,先走了。晴慧你留下吧。”
他舉步就要往門口走,張河又在一旁涼涼地說:“李老師這就把女朋友落在腦後啊?”
林晴慧忙也拉住李晉東:“晉東,不如再留一會兒?”
她偷偷使眼色給李晉東看,示意李晉東張河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她心裡也不明白,明明來之前還好好的,張河也是盛情邀請。怎麼她出去這一點點時間,兩人就彷彿翻臉了呢?
李晉東卻根本不理會她的眼神。只道:“我確實有事。”
他大約也知道林晴慧難做,對她抱歉地一笑。可除此以外,並沒有別的更多表示,而是掙開林晴慧的手,拉開移門,就直接出了房間。
林晴慧一跺腳,回頭看看張河,見張河自顧自地在喝酒,一咬唇,就也追了出去。
“晉東!”她叫道:“李老師!”
李晉東走得很快。幾乎可以說是腳下生風。但林晴慧這樣叫他,他還是不得不停下。
李晉東捏一捏拳頭,轉過身子。
林晴慧微微喘著,嘴唇在略顯蒼白的臉色下顯得異常紅潤。她一雙眼裡全是不解,在走廊裡泛著舊時代氣息的光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