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難以置信地問醫師。「這……他的……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是個很有教養、應對得體的年輕人,你們到底是怎麼動的手術,把他搞成這樣子!」
「腦部醫學是一門很專業的學問,您沒有能力作專業的判斷,請勿妄下斷語。這次的手術,我保證絕對沒有問題!」主治大夫立刻不悅地反駁。「在手術前我們已經說過了,由於腫瘤長的位置、行動能力與語言能力都與術前相差無多的情況來判斷,此次手術非常的圓滿成功——」
「成功?一個本來知書達禮的孩子,現在不但不記得自己是誰,講話還像是個沒教養的流氓似的,這樣你還好意思說成功?!」姚文彩腳一跺,惡狠狠地瞪著他。
被她的氣勢給嚇了一跳,中年醫師結結巴巴地說:「這、這人腦的結構相當複雜,我們已經盡力只切除腫瘤,不切除到其它重要的神經組織了,但、但是那也是有極限的,有些地方不可避免,一定要被切除啊!」
忽然間,加護病房內一片寂靜,大家都好奇地看著他們。這也難怪,連醫師都在大吼大叫了,怎麼可能不讓人「關注」呢?
純一揩去眼角的淚光,挺身而出地說:「謝謝你,醫師。我相信你盡力了。」
醫師紅了紅臉,咳一咳說:「不客氣。其實況先生的情形,不見得百分之百無法恢復,我剛剛也向他本人解釋過了。人的大腦像是一種儲存體,所謂的失去記憶,有時候只是失去路徑而已。就像是你忘記了朋友家的電話號碼,於是找不到朋友一樣。大部分的記憶依然存在老地方,但因為現在你的大腦暫時失去秩序,所以亂了、迷路了,給他一時間,不要放棄給他刺激,它會有回來的一天。」
「問題是,那個『一天』是多久之後的事?明天、後天?還是一年、十年?」姚文彩嗤鼻道。
「這個大姐講的,我也有同感。」時雨冷冷地開口插嘴說:「雖然現在沒有記憶,我也沒感到什麼不方便,頂多是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罷了。但是講「總有一天會回來」這種話,實在太不負責任了吧!」
「總、總之,你還得在加護病房內住一陣子,我們會盡量協助你,讓你恢復原有的生活!你剛開完刀,應該很累了,早點休息吧!」醫師拍拍時雨的肩膀,準備腳底抹油了。
醫師前腳一走,時雨馬上躺回床上。「我們聽到醫師講的了,我很累,想睡覺。你們出去吧。」
純一愕然,他連句話都還沒跟他說呢!
「喂,你——」
看見姚文彩想上前與時雨理論,純一連忙伸出手拉住她,搖了搖頭說:「我們今天還是先回去吧,不要吵他了。」
「可是他——」
純一柔柔一笑,婉轉但強而有力的目光,訴說著堅持。
見著這樣的純一,姚文彩只好退讓,閉嘴不再多說什麼。
「時雨,明天我會再來探望你。」
青年撇過臉,發生入睡的鼾聲。
純一告訴自己別放在心上,未來還很漫長,他可以一再地嘗試,直到他恢復記憶,或是重新接納自己為止。
床邊隔離用的布兼,慢慢被人拉開,入侵的陽光刺射在他眼臉上,強迫地把人從夢中拖回到現實中。
不請自來的男人,眯著眼微笑說:「早,今天要出院了,真是太好了呢!」
男人的這張娃娃臉,讓人想起小時候畫的太陽公公——真怪,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卻記得自己畫過一個圓圓的紅太陽,兩道彎彎的一線眼,及倒三角形開口笑的嘴。
「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月,你住得很煩了吧?想不想家?」笑容熠熠生輝。
這傢伙平常也這樣元氣飽滿嗎?口氣、語調異常的「開朗」,他不累嗎?可是旁邊看的人都覺得累了。
這就好像太陽的光芒一樣,璀璨到你無法直視——越是熱力四射,好像越是會把別人體內的能量吸走似的,讓人提不起勁。
「白痴!一個連記都記不得的東西,怎麼可能『想』它?」火爆又冷酷地說完後,他從床上起身,說:「拜託你不要隨便亂碰我的東西,我會自己整理,你去外頭等我就行了!」
又來了!這傢伙幹嘛一副快哭的樣子?我又沒講什麼!
「好,我知道了。我到外面等你。」咧嘴一笑。
更討厭的是,想哭就哭嘛!明明是一張快要哭出來的臉,還強裝什麼笑臉?看了就讓人很火大!
因為完全失去了過去的記憶,所以沒有其它人可供參考、比較,可是自醒來之後的記憶算起,他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