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悽迷地看著他,斷斷續續地哀求說:“舒落……求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不要這樣捉弄我……我不想再被你騙……”
舒落的面部表情頓時僵硬了一下。事到如今,無論他做什麼說什麼,莫非都只是覺得他在演戲罷了。
心,在一抽一抽地痛。
舒落淒涼地笑了笑,愛憐地摸了摸莫非的頭髮,苦笑著說:“真拿你沒辦法,什麼都被你看穿了。”
說完,他默默地將這個低頭哭泣的男人很溫柔地攬進了懷裡。
☆、第四十章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轉眼間,已將至農曆新年。氣溫仍然低靡,窗外整晚整晚地下雪,早晨醒來總能看見窗臺上堆積著一層厚厚的乾淨的白雪。等到中午日光綻放的時候,那些鬆鬆軟軟的積雪便會慢慢融化,變成一灘灘細小的水流,在明媚的陽光下折射出些許耀眼的光芒。
莫非站在窗前,正安靜地望著外面消融冰雪的世界發呆。
算算日子,他已經待在這個地方一個月有餘,雖然舒落並沒有限制他的行動自由,但是每天和這個大男孩朝夕相處,他也沒有機會單獨外出。而且就算出去,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裡。自從被舒落帶走,安世唯甚至連一個關心的電話都沒有打來過。說不失望不難過,那肯定是騙人的。莫非不知道自己在那個男人心目中的分量究竟有多少,或者說,安世唯從來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比起一個男寵的安危,他更在乎自己的名譽和地位。所以,安世唯是萬萬不會主動去找莫非的。
而相比之下,更讓莫非感覺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迷惑的,卻是他自己對於舒落那種模稜兩可似是而非的感情。雖然被欺騙被玩弄,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討厭這個男孩子。即便硬起心腸橫眉冷對,但只要一看見舒落憂傷哀慼的眼神,他便會立刻感覺心痛,再也無法狠下心來。他甚至想把這個可憐兮兮的大狗一樣的男孩抱在懷裡安撫親吻,溫柔軟語化解他的悲傷。
莫非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對舒落,也許不僅僅是喜歡那麼簡單。似乎還夾雜著一絲無法言喻的曖昧情愫。可是這種情愫究竟是什麼,連他自己也分析不清。
在舒落無微不至的悉心照顧下,莫非的身體一天天地好轉,精神好胃口好,甚至比以前還要健康,臉色日漸紅潤起來,身上也總算稍許長了點肉,不再看上去病殃殃地瘦得可憐。
然而,幾乎與他的狀況成反比地,舒落卻一天天地消瘦了下去,年輕俊朗的面容總是帶著點蒼白,不見血色,有時候甚至還會突然原因不明地昏倒。莫非只是心疼地以為那是由於過度勞累所致,卻不知這個大男孩的病況已經逐漸惡化。舒落總是在頭痛發作的時候,獨自一人偷偷躲進洗手間,反鎖了門,抱著頭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痛得幾乎撞牆。為了不發出聲音,他每次都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臂,直到咬出鮮血,以至於他的手臂上已經佈滿了一道道不忍卒睹的血痕。好在是冬天,掩藏在袖子底下不會被莫非看見。
他不想讓莫非知道自己的病情,他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可憐而施捨憐憫。
這是他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竭力維護著的最後的尊嚴。
舒落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經不多。主治醫師程君可已經打過好幾次電話來,聲色俱厲地告誡這個倔強得讓人擔憂的大男孩必須要立刻動手術,否則後悔莫及。可是每一次的勸誡都被舒落淡然拒絕。
其實,舒落並非不怕死。他只是覺得,這世間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事物。他的死,得不到任何人的眼淚與思念,就連他所愛之人,也因自己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過錯而將他恨之入骨。所以,與其冒著極大的風險當場死在手術檯上,還不如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過完這最後的幾個月。起碼,舒落想在這段日子裡好好地和莫非在一起,儘自己最大能力地呵護他照顧他。舒落希望日後在莫非偶爾間回想起他的時候,除了恨,除了怒,除了怨,至少,還能記得一點他的好,留下一點哪怕是在他看來刻意偽裝出來的溫存與愛戀,用來溫暖他的記憶。
☆、第四十一章
“小非,站在視窗會著涼的。”
舒落拿了件外套體貼地披上莫非的肩頭,然後順勢從身後環住了他窄窄的腰身,把他單薄的身體親暱地摟進懷裡。莫非默默地抬起頭,正好看見舒落那線條流暢優美的尖尖的下顎。順著這個大男孩的視線望出去,是一片尚未融化的茫茫白雪。莫非轉過身,仍然被舒落圈在臂膀裡,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舒落,那些照片和錄影帶,你究竟打算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