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目光移開。額間的同感也消失了。
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陳尊節坐在圓桌上首,和幾位S市頗有地位根基的大家族掌權者言之晏晏,再也沒有往這邊看一眼。方婪指尖一動,法訣隨之消失不見,同時無聲的緩緩長出了一口氣。上一世的時候,陳尊節僅僅在S市呆了半年多,就因為病重被轉到了M國,繼續接受治療,然後沒過熬過多長時間就重病不治身亡。現在看起來,方婪不著痕跡的目光從陳尊節身上一掠而過,身體康泰得很,哪有半點重病之狀?
看來,莫恆和陳家,關係不錯啊。
那麼,莫恆身邊那人是誰?
等等……方婪忽然心中一沉。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分明看見莫恆和另外一人一起走入,怎麼他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對方什麼時候消失的?不,應該說,為什麼明明知道莫恆身邊還有一人,他卻潛意識的忽略了對方的存在,或者說,視而不見?
對方有意弱化了自己的存在?
後三層天人之境,果真深不可測。
方婪現在可以輕易的看出一個前六層修煉者的實力水平,卻無法衡量一個後三層境界之人究竟有何威能。這邊是天地人之間的差距,同樣的,在前三層境界,莫恆對於方婪來說,便如巍峨高山,無盡深海,看不到山巔和海底,根本沒有反抗之力,但僅僅是突破第三層境界,躍居地人之境的第四層,一切就都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莫恆在他眼裡仍舊是高山,卻可以攀登丈量,仍舊是深海,卻可以探驪得珠。方婪也隱隱感覺到,自己很快就能和莫恆有一拼之力。這就是天地人三境界的差距。
依方婪現在的能力,若是那個人有意隱藏,他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反而有可能激怒對方。他也就不去探查,把注意力投注在身邊的陳向遠身上。如果那人真的是當年收陳向遠為徒之人,他只要跟緊陳向遠,何愁見不到對方?
這麼想著,他把目光看了過去。
桌子上,除了陳向遠和陳初實之外,再有的就是陳家的旁系親戚,他們都已經暗中打量方婪許久,紛紛猜測他的身份。陳向遠和陳初實說完了話,就感覺到方婪在看自己,也就馬上轉身過來,低聲問,“怎麼了?”
“沒事……”方婪才說了兩個字,忽然話鋒一轉,他倒是真的想到了一個問題,“就是這麼重要的場合,陳夫人怎麼沒有出席?”
“哦,媽她現在不適宜太過勞累,你也知道,這樣的場合規矩多,應酬也多,父親就讓她在房裡休息了,等到給新人致辭的時候,她會下來,到時你就看得見了。”
方婪“嗯”了一聲,卻其實並沒有多麼期待。
許是經歷了一世,又修煉這種冷情冷性的功法,方婪變得淡漠得很,很多事情都放不到心上。訂婚禮按照陳家的規矩,一項一項進行,方婪也終於見到了那位景少,也只是匆匆一眼,分辨不出什麼。和陳知眉站在一起,倒是真有幾分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只是陳知眉對他冷淡得很,敬酒的時候若不是陳向遠不著痕跡的拉了她一下,估計對方就要直接繞過方婪,走到下一桌去了。方婪也就客氣的碰了一下,然後把一滴未動的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雖說犯不著跟小姑娘置氣,但是更犯不著讓自己不痛快不是?
“停!停!”錢前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手裡卷著的劇本敲了敲攝像機,“走位,你知道什麼叫走位嗎?誰來給他講一講鏡頭感?”說著環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一邊做著,低頭玩手機的厲榮澤身上。
“Zonger,你來下。”
厲榮澤抬頭看了眼錢前,把手機一轉,收進了口袋裡。也就走過去,按照錢前的要求,給那個新人講鏡頭。他最近也在不斷學習,不斷思索,然後在拍攝中檢驗那些理論。這也是錢前給他的建議,抓到拍攝時的感覺,同時加強理論學習,把理論和指引他拍攝的感覺結合起來。讓自己的表演更具理性,也更有張力。
在私下接觸之後,厲榮澤發現,錢前並非是外界傳言的那樣——一個頗有背景的商業片導演。相反,錢前極具才華。厲榮澤也有點想不明白,錢前明明可以排出更有深度,也更有價值的電影,為什麼把自己拘泥於賣座未必賣好的商業片?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能夠透過這樣一部沒多少技巧的文藝愛情片裡,學到這麼多東西。
等這一幕拍完的間隙,錢前忽然問了他一句,“最近看你有空就在玩手機,有女朋友了?”
厲榮澤手指才碰到手機,這時就一頓,“我在寫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