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下面,十指相交許著願望。
“你許了什麼?”我問他,他微微睜開眼睛,“你先說!”“我許的願望是,在你畢業前掙到100萬!”他開始聽的出神,可我說出後半句時,他目光一下子暗淡許多。
“別隻問我,你許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許!”他聲音冷淡。
“怎麼了?”
他沉默好一會,很認真的看著我說“浩子,有一天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好端端說這個幹嗎,讓你許願,又不是讓你咒自己,來吃塊奶油餡月餅堵住你的烏鴉嘴!”我抓起一塊蛋糕塞進他嘴裡,他應付的笑了笑,月光下,他的淚光晶瑩。
金錢對大部分男人都是有吸引力的,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物質是精神建築的基礎,我沒想到我隨口而出的心願,無意中重傷了夏木。他在那一年的日記裡寫到,他的心願就是希望能一輩子和我在一起。這老掉牙的心願恐怕會被人恥笑,可是在同志的世界裡,最動情最難得的就是這五個字——“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能聽得見,我好想大聲告訴你,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回來,回來,回來!
179、
夏木一直跟著我送貨,風雨無阻。
進入十一月份,南京出奇的飄起小雪,雪飄落在城市裡,落地即化,可是在羊腸小路的郊外,縱然溫度還在零上,地面還有或多或少的殘雪,弄得溼漉漉的油滑一片。
夏木還是一如既往的讓我躺在臥鋪裡,我是個貪吃嗜睡的傢伙,連軸轉了兩天,太過乏困,眼睛一閉就睡著了,我睡覺很死,即便外面炮火連天,我照睡不誤,那天也是如此。若不是警察手電筒刺眼的白光,我想我還不會醒來,我睜開眼睛,感覺身上被巨大的東西重重的壓著,我揉了揉眼睛,剛要用手推開壓在我身上的物體,兩隻胳膊就好像被鉗子鉗住一般動不了,我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個物體居然是夏木的身子,我的手正觸控到他的頭,他臉上掛著幾道血痕,昏睡不醒,我微微挪動手指碰到他的鼻子,沒有呼吸,我呆了,努力的挪動身子,可身子還是被鉗住一般動不得。我仔細檢視才明白,原來鉗住我身子的不是鉗子,是夏木的手,他雙臂環抱著我,用身體擋住我的腦袋,用手臂保護著我的胳膊。
警察刺眼的手電筒掃到我身上,“這還有一個傷者!”幾個救護人員聞聲而來,夏木的手緊緊的抓著我雙臂的衣袖,僵硬如石像,三個人九牛二虎之力後才把他放到擔架上。
我們出車禍了——路太滑,貨車在轉彎時栽進溝裡。警察指著我說,在他們趕來時候以為只有兩個人,“真沒想到,這小子身子底下還藏著一個你!”
夏木他自己的身子保住了我。
那件事情之後,我總是不停的問自己,意識和人哪一個更強大,我也總不停的審視自己,我一個吊兒郎當的傢伙,何德何能,竟讓你奮不顧身的去愛,我配的上嗎?
第五十章
180、
我慢慢直起身子,吊車正在把貨車從溝裡移走,老王站在行道樹下面抽著煙,他的右手劃破了皮,人沒大礙。而我只是覺得暈暈乎乎的,可能是睡多了,覺睡的太多人總是暈暈乎乎的。我跟著護士進了救護車,他們給夏木戴著氧氣罩,一個護士擦著夏木頭上的血跡,我蹲在救護車的一角,自顧的哭著。
“他醒了!”一個護士衝醫生喊到,我聞聲站了起來,擦乾眼角的淚水,他微微睜開的眼睛不停的尋找著什麼,直到視線落到我的身上,他才欣慰的笑了一下,我也衝他微微一笑,在外人面前我們都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我沒上前大喊,沒抱頭痛哭,只是站在角落安靜的看著。
181、
夏木被送進醫院的當晚就出院了,醫生說只是輕微腦震盪,頭部被玻璃劃傷,情況並不嚴重。
“不對啊,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連呼吸都沒有了!”我站在醫生辦公室裡質問,“你們這群醫生,一點責任感都沒有,人都傷成那樣了,居然還說沒事兒?”
“你要是不相信,就請去其他醫院!”醫生開啟門請我出去。
“操!”我用力關上門,夏木正站在門口等著我。
“傻小子!”我用手撫摸著他貼著膠帶的腦袋。
“這裡的醫生都是二百五,走咱們去鼓樓醫院!”
“浩子,我沒事兒!”
“不行!沒事兒也得去!”
我領著他去了鼓樓醫院,得出的結果大致相同——輕微腦震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