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被人踢了一腳,身體在地面翻滾了會兒,軟綿綿地癱在文睿腳下。那一刻,文睿忽然覺得這個人大概就會這麼死了,死在他的眼前。
“畜/生……”
殺手嘴唇嫣紅,多半沾了自己的血,用手背抹去,吐出一口紅色唾沫,應該是舌頭磕破了。
文睿微微有些吃驚,他說中文?畜生?祖少遊往後退了一步,嫌惡地看著自己的拖鞋,殺手的血已經將鞋底染成了半紅。
“問問他,我們這裡誰是他要找的熟人?”石彬達從容不迫地站在樓梯上,把菸頭彈給自己的手下。
“他不是來殺你的麼?”祖少遊幸災樂禍地彎起嘴角。
“呵呵。”石彬達摸著下巴微笑,“他真是單找我,我可會受寵若驚。”
周圍不少人投向黃泉與文睿的眼神裡帶著憎意,倒把祖少遊給徹底忽視了。黃泉尷尬地瞄了眼石彬達,裝出被嚇到的模樣靠近祖少遊。
“畜/生……”殺手在冷笑,肩膀抖動。
文睿低下頭,能看到腳下那人用牙齒在嘴唇上咬出幾個青白的牙印,手指甲劃過地板,留下淺淺的痕跡,飛濺的血色唾沫星子弄髒了他的拖鞋,星星點點,紅得刺目。
“退後點。”祖少遊這次也聽到了“畜生”兩字,不悅地皺著眉,伸手拽過文睿。同時,殺手被人捏著下巴,被迫以正臉面對大眾。
一張斯文秀氣的臉,一雙混雜著太多感情的桃花眼。
文睿微不可覺地顫抖了一下,很快鎮定下來。所幸這時沒人看他,包括石彬達及其手下在內的所有人全部盯著正在地上痛苦蠕動的殺手。過了幾秒鐘,石彬達拋棄了優雅與從容奔向殺手,揪住他的衣領,帥氣的臉龐變得鐵青,眼睛發紅,完全是盛怒的狀態。
“為什麼!”他高聲咆哮,聲嘶力竭,“為什麼!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是你?文睿也想問。
依蘭依蘭的家鄉有一片美麗的雨林,一條荒涼的國境線。某天,一隊特種兵越過國境線從雨林深處救回一個邊防小警察,小警察在千難萬阻的使命之路上始終不肯扔掉他的砍刀,即便那是牽引著死神的引路蝶。後來,特種兵們一致斷定,這是一個奇怪的小警察。
“啪!”石彬達扇了殺手一巴掌,全然不顧對方搖搖欲墜的身體。“裴喆!你個王/八蛋!”他吼道。
裴喆無力地翻動眼皮,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沾滿血的雙手握住石彬達的手腕,“畜/生……”
石彬達的表情簡直像要吃人,不斷聳動裴喆,裴喆腰肋處汩汩往外冒血,隨之而去的還有體溫。
“老大……”石彬達的手下很想對他說,您再這麼搖下去,那小子就真死定了。
石彬達好像反應過來,不再拼命搖晃裴喆,裴喆目無焦距,眼神掠過文睿與祖少遊的臉時也未做停留,直接暈了過去。“救人!”石彬達扭頭對眾人咆哮,緊緊把裴喆抱在懷裡,鮮血染紅了睡衣。
這戲劇性的變化讓所有人措手不及,祖少遊若有所思地盯著文睿,黃泉眉梢高挑,喜怒不形於色。眾人讓出一條路,石彬達抱著裴喆衝向自己的房間,裴喆的手垂在空氣中輕輕搖擺,就像死人的手,指甲下面沒有血色。
作為經常在刀尖上舔血的一群人,處理普通刀傷完全沒有問題,更何況隨行的人員中有石彬達的專職醫生,很快,裴喆的血止住了,只是需要輸血。
“祖先生,你們還是回去吧。”本想繼續看熱鬧的祖少遊面前多了一隻手。
祖少遊眯起眼睛,斜睨著膽敢阻攔他去路的光頭男人,對方有一張駭人的面孔,多半因為橫過整張臉的猙獰刀疤。“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你這張臉很有個性。”祖少遊冰涼的指尖滑過自己英俊的臉龐,軌跡剛好和疤男的傷疤一個方向。
疤男冷冷地看著祖少遊,眼底殺意一閃即逝,“很多人都這麼說。”
“是麼。”祖少遊語帶嘲蔑地回道,“不止個性,還很帥。”
旁邊的文睿皺起眉頭,最終伸手扯了祖少遊的睡袍一把,“這裡都是血,我們先上去。”祖少遊不置可否,黃泉揉了揉眼角,率先往樓上走。剛轉出疤男的視線,文睿就在祖少遊耳邊低聲說道:“你這樣幼稚的挑釁是為了什麼?”
“呵呵。”祖少遊笑著扭頭,兩人的嘴唇幾乎碰到一處,黃泉忽然將文睿拉後幾步,笑吟吟地說:“我找小柳有點事,少遊你不會怕黑吧?”隨後不等祖少游回話,黃泉推開自己的房門,輕拍文睿的後背,示意他趕快進去。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