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急忙往視窗衝去,卻已是來不及了。兩名印度巡警已經衝進屋子,動作迅捷地將他的肩膀抓住,把他拉回屋子裡來。待他立穩之後,看到屋裡這番狼藉情形,不由得渾身出了一層冷汗。
秦俊被壓著下樓,他竭力地解釋道:“我是記者,我不是來抽大煙的,我是來作調查的。這是個誤會!”無奈這些印度巡捕語言不通,任他如何解釋,也不明白他所說的話,只是緊緊繃著臉,不作理會。秦俊見狀,愈發著急。
他正是急得無可如何,猛地看到一個華人巡捕,急忙衝過去,道:“誤會!誤會!我是個記者!”說著便從身上摸出一張名片遞過去,又道,“我是來作調查的,並不是來吸大煙!”
這人卻只是看他一眼,冷笑道:“怎麼,記者就不抽大煙嗎?”
這句話卻將秦俊堵得無話可辨。然而他不死心,仍然繼續解釋。誰知這人竟然瞪著他硬聲道:“我看你這人倒是很可疑。”說畢,就將他拉到另外一邊去。
本來這種搜查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作的一場假戲。通常在巡捕到來之前,煙館已經得到通知,做好安排。秦俊不知就裡,這樣一鬧,過於惹人注意,反倒是給自己招來橫禍。
秦俊這一下子立刻慌了,他忽然就想到穆少明來,便向剛才那名華人巡捕喊道:“穆先生可以證明我的話!”
那人陡然聽到他這句話,剎住了腳步,轉身皺起眉頭,問道:“哪位穆先生?”
秦俊見狀,心知自己的話有了效果,不覺鼓起胸膛,大聲道:“穆少明穆先生。”
華人巡捕聞言,心中駭了一跳。他倒不曾料到這個男人居然認得穆先生,不禁狐疑地朝他周身打量一遍。一時陷入為難的境地之中。雖然眼前這個男人聲稱認識穆先生,但是誰又曉得是真是假呢。萬一真的如這男人所言,確是因工作需要才來這裡,並且又與穆先生相識,若然貿然抓他,也就得罪了穆先生。他這裡正在犯難,旁邊又走過來一位巡捕,問明瞭情況,略一躊躇,朝秦俊走去,在他身上一陣摸索,除了找出一些零錢而外,就只有一疊名片,一隻自來水筆以及一個小本子。
這人便衝秦俊點了一點頭,道:“看來你的確是個記者。”又回頭對方才那個巡捕道,“這位先生身上並未挾帶大土,料也不是煙販,就放了他吧。”這人說著話,就親自將秦俊送出了煙館。
秦俊一出大門,便立刻朝對方道謝。巡捕卻滿面含笑,對秦俊拱了兩拱手,道:“秦先生太客氣了。這件事本來就是一場誤會,解釋清楚就沒事了。”說畢,頓了一頓,又笑道,“小弟姓趙單名濂,如今在成都路巡捕房做事。今日兄弟們莽撞,給秦先生添麻煩了,改日小弟一定專門賠禮道歉。”
秦俊聞言,感到意外之餘,還暗暗佩服此人的心機。面上卻不動聲色,一味裝作感激的樣子,笑道:“哪裡的話。分明是您幫了我一個大忙,改日應該由我設宴致謝才是。”
趙濂因為公務在身,又謙遜了幾句,匆匆告別,回身進了煙館。
秦俊經過這番遭遇,雖然沒有找夠做文章的材料,卻也無心再去逛別家煙館,徑直回家了。不料,過了兩日,趙濂居然來到報館,請秦俊一同吃飯。秦俊推辭不掉,便同他一起走了。
二人來到一家小飯館,此時正是上客的時候,店內人聲鼎沸。趙濂顯然是常客,熟門熟路帶著秦俊上了二樓,走進一個單間。趙濂做主點了白炒雞丁,紅燒茄子,紅燒獅子頭,火腿牛肉四盤菜,又要了一斤老白乾。
秦俊應酬著趙濂,一面暗自思索這人對自己這樣熱情,大概是想搭自己這條順風船結識穆少明。但是秦俊卻想不透,他為何僅憑自己一面之詞,就相信自己認識穆少明呢。因問道:“趙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白,你為何相信我所說的話是真的呢?”
趙濂哈哈笑了兩聲,道:“秦先生,在上海誰不曉得穆先生,就算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拿他作幌子。其實,前陣子黃公館的宴會,我也在場,曾看到你和穆先生談話呢。”說畢,又解釋道,“舍弟在黃公館做事,我是受他之請,前去幫忙的。”
秦俊聽完,這才明白,笑了一笑,道:“原來如此。”
二人說著話,菜陸續送了上來。趙濂端起酒壺,親自給秦俊斟了一杯酒,秦俊見狀,忙道:“不敢當,不敢當。”趙濂也往自己面前的酒杯裡倒滿酒,向秦俊舉起來,道:“秦先生,兄弟我雖是個粗人,卻最敬佩像你們這樣一肚子墨水的先生。我先敬秦先生一杯,為前幾日的事情道歉。”說畢,一仰脖將杯子裡的酒全部倒進嘴裡。秦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