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僵硬地對峙和激怒地對抗過之後,他們依然還是,誰也不比誰更好受。
“……你會去找他的吧。”最後是夏昭時,率先撕裂了沈默的一道口子。
“當然。”江臻言簡意賅,輕輕點了點頭。
夏昭時眼眸深處的悽苦幾乎是一晃而過,他攥緊拳心,狠狠地閉上眼,復又沈沈地睜開眼,權衡鬥爭良久,終於咬住牙,下定了決心:“好,那找到以後,再也別來見我。”
江臻皺眉:“你是說他還是說我。”
“我他媽的是說你們兩個!”夏昭時忽然毫無徵兆地暴喝出聲。他的眼眶佈滿血絲,泛起殷紅,胸膛起伏不定,手掌青筋暴跳,攥緊鬆開,又攥緊。
見他如此,江臻有一瞬間的微怔。不過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這是為什麼。
可是,雖然他能夠反應過來,但是他永遠都想不明白,也永遠不會主動在夏昭時的面前提起,他對自己所抱有的,那樣的感情。
也許從夏昭時的角度來說,對江臻的愛護與珍惜,隨著年紀的增長,而逐漸演變為對於他的愛慕和慾望,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從江臻的角度來說,他難免無法接受,一個從小仰慕愛戴的哥哥,竟然要變成終生親密的伴侶。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其實還是,他的心裡,早就已經先給另一個人留下了最最重要,也最最長久的位置。
他意識到他對嚴迦祈其實已經不再喜歡──不再僅僅只是喜歡。
那是愛。
他忽然不知道此時此刻,他還應該對夏昭時說些什麼。
夏昭時冷笑:“滾吧,滾去找你的那頭豬吧。”
江臻皺眉:“夏昭時,我以為我們已經溝通好了,你也算是他的半個哥哥……”
“可是他不是我的弟弟,”夏昭時一鬆領結,揮揮手,粗暴地打斷了江臻的話,“哪怕半個都不是!”
江臻冷眉:“啊是嗎,那很好,反正我也不想讓他有你這樣的哥哥。”
夏昭時毫不在乎地一笑:“無所謂,”話說及此,他的聲音瞬間柔軟下來,“小臻,我的弟弟,永遠都只有你一個。”
聞言若此,江臻猛然身形一晃。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句話,竟至於讓他不穩到踉蹌。
他們究竟為什麼會把自己陷入了這種境況?他們本是親人,卻只不過因為做不成愛人,而竟然變成了仇人。
江臻無法用“親人是比愛人更加長久的存在”──這種理由──去勸慰夏昭時。
或許這話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然而單單就此刻而言,對於夏昭時來說,卻是他不會需要更不會想要的一句無價值,無誠意,無感情的,同情。
“不再見你……”江臻定定神,堪堪閉上了眼睛,艱難道,“你,確定?”
夏昭時垂下眼不再看江臻。他將自己全部的顫抖和不捨都悉數隱藏起來,只露出屬於另一個夏昭時的決絕和冷酷:“快滾。”
江臻嗎慢慢走到門口。開門之後,他停下來,微微轉過頭輕聲說了句:“再見,哥哥。”
頭頂燈光的燦金色軟軟地鍍在他的側臉上,驚人得漂亮。如同初見時,天空洋洋灑灑的暖色微光。
然而夏昭時只看了他一眼,便立馬啪地一聲關住了燈。這個時候,他總算是有些明白,江臻最初同樣不願意開燈的原因了:因為換做是他,他也不願意再看見江臻。
既然已經是永別,那麼任何可能勾起回憶的一切,都是禁忌──碰不得,看不得,想不得。
也許他是做錯了,可是即使時光能夠再重來一次,他想,他也還是不會選擇另外一條路的。
是他自己,硬把那些屬於他和江臻的零星未來,給拱手讓了出去。但是他並不後悔,因為對於他來說,接受江臻和嚴迦祈在一起,要比接受江臻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裡──要難得多得多。至少後者只是讓他想死,但前者,卻是讓他求死不得。
這是獨屬於他夏昭時的固執。就好像嚴迦祈,是獨屬於江臻心頭的那根刺一般,既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它只能哽在那裡,即使疼,也讓人疼得情願心甘。──────────────────────────────────寫瘋了……繼續爬去碼字
流盡年光(五十五)
第五十五章
“嚴迦祈,嚴迦祈?……嘿!嚴迦祈!”
“……啊!”聽見有人高聲大叫著自己的名字,正埋頭認真做著蛋糕的嚴迦祈被嚇得驟然驚醒,他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