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等電梯關上了,我才從樓梯口出來。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我開門的手有些猶豫。正當我放下手轉身想走的時候,林瑭穿著白大褂手插著口袋開門出來,看見我有些驚訝,頓了頓,對我說,“進來吧,他已經睡著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我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葉臻和昨天一樣閉著眼躺在病床上,輸液瓶滴答滴答的響。頭上的紗布好像換了一塊,臉色也比昨天多了一絲血色,呼吸平穩的睡著。我走到床邊小心的拉了張椅子坐下,就這麼挨著床看著他。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比我印象裡的那個無所不能的葉臻憔悴了很多。我正想收回手,葉臻突然睜開眼睛,另只沒吊瓶的手抓住了我。我有些驚愕,想抽回手,但是他手上的力度大了一些,病號服的袖口滑了上去,露出了還纏著繃帶的手臂。我只感覺他抓著我手的力道越來越大,手臂上的繃帶也滲出了血絲。我不敢使勁,只好對他道,“你快放手,手臂傷口裂開了。”他置若罔聞,墨玉般的眸子淡淡的看著我。我有些著急,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慌了半天才想起來要按鈴喊護士來。“別按鈴。”他拉了我一把,我本來就站起來彎著身子要按鈴,這下重心不穩的就要往他身上倒。我想著他身上都是傷經不起我壓,只好趕緊伸出另隻手支在床頭穩住身子,險險的停住了。他的臉近在咫尺,長長的睫毛掩住眼睛裡的情緒。“別按鈴。”他重複了一遍。
“你先鬆手,傷口都裂開了。”我支起身子,彎著腰怕拉到他的傷口。
他輕笑一聲,涼涼的說:“放開你就又跑了。”他的笑意不達眼底。我心口有些悶,“我不走,你把手放開。”他靜靜的看了我一會,才把手鬆開。我拉起他袖口仔細看了看繃帶包紮好的傷口,微微滲了血出來,“我還是喊護士來重新包一下比較好。”他把手縮了回去,淡淡的說,“不用了,沒事,你陪我坐坐就好了。”我只好坐回椅子上,想等會兒離開的時候再交代護士過來看看好了。
他掙扎的想坐起來,我連忙過去扶他,把枕頭墊好,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垂著眼看著我,許久,才輕輕的說,“車禍的時候,我真心覺得自己會死。”我壓被角的手一抖,不敢抬眼看他。他的話像釘子一般的往心尖扎去,“醒過來的時候,我覺得挺失望的。”他抬頭看著天花板,繼續說,“如果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在乎這一切?不用管公司,不用面對所有人的期望,也不用,不用再在乎你……你說呢,安陌懷?”他的眼神沉寂的如一塘死水,我忍不住一哆嗦。他抬起打著吊針的手看了看,嘴角揚起一絲嘲笑,“為什麼我要醒過來呢?”看著這樣的葉臻,我忍不住的心疼,一抽一抽的,疼的我想打自己一拳。我語氣有些顫抖,我想把他的手拉回到被子裡蓋好,“葉臻,你別這樣。你要好端端的,好端端的……”他甩開了我的手,輕蔑的笑了,“安陌懷,你的心真是水泥灌的麼。既然這樣,為什麼又要招惹我呢。”我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葉臻的聲音輕到不可聞,“可是我的心是肉做的,是會痛會難過的……”我抬頭看著他,咬了咬嘴唇把要出口的話吞了下去。
“你好好養病,我……我先回去了。”我別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睛。他伸手拉住我,輸液線被他的動作扯到,手背上的針頭立刻偏了位置,藥水在手背上腫了起來,葉臻眉頭都沒皺一下,另隻手一把扯掉了輸液針頭,任由手背上淌出血來。
“安陌懷,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麼。”他的聲音帶著怒氣。我掰開他拽著我衣服的手,冰涼刺骨。“為什麼你總是不能相信我呢。”他自言自語一般的鬆開我的手。我回頭看了一眼閉著眼靠著床頭的葉臻,快步走了出去,關上門的一剎那,我聽見輸液瓶砸在地上的聲音。
我趕緊走到值班護士哪裡叫她們趕緊去看看,又給還在值班的林瑭打了電話,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看著他穿著白大褂匆匆的走過來,瞟了我一眼,“如果你來看他會是這樣的結果,那麼我拜託你收收你的好心。”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進病房。
護士重新換上輸液瓶之後離開了,林瑭給葉臻檢查完以後,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了。我乾坐在病房門口,盯著面前潔白的牆,彷彿看見裡面的葉臻皺著眉眼躺在病床上。
我一直在想葉臻的話,是啊,又可以瞞多久呢,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真相的。如果是葉臻,他會和我選一樣的路麼。我閉了閉眼靠在椅子上,是不是真的可以摒棄一切和他在一起呢?心底有個東西在不停叫囂,讓我抓住他不要放手,上輩子的恩怨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是葉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