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廚房給您弄點吃的來,好不好?」
她這一提醒,宣懷風就覺得肚子裡空空的,點頭說:「好。只不要弄太麻煩的,一碗白飯,加一碟小菜湊合著就行了。」
小飛燕答應著,往廚房傳話去了。
宣懷風看她去了,也不忙著下床,身子往後,輕輕把肩膀挨在床頭,安靜地呼吸著,感覺一場小睡後,身體和思路都比躺下前清爽許多,彷彿正有一股靜默的力量,在緩緩地甦醒過來。
不知不覺地,又一次想起了總理府裡發生的事情。
但他靠在床上,眼前又是一屋子的陽光,被亮晃晃的光線照耀著,他即使想起那事,也不再像它剛發生時的那樣痛苦和不知所措了。
心忖,這本來是該料到的。
倒覺得自己有些天真得可笑。
他一直怕姊姊知道了兩人的關係,要提出強烈反對,如今,倒是白雪嵐的家庭首先表態了。
是自己沒有把事情想仔細,總以為白雪嵐是必定沒有問題的。
這裡面,自然也有白雪嵐那個人,給人的印象太過無法無天的緣故,讓人以為他是不受任何拘束的。
可其實白雪嵐也是人,而且是有一個大家庭的人,這種人,自然有一些不得不忌憚的制度和規矩。
對於大家庭的壓力,宣懷風是知道一二的,這樣一想,反而替白雪嵐擔心起來,心臟上彷彿壓了一塊無形的石頭,沉甸甸的,壓得人呼吸也難以順暢。
他在柔軟的床墊上,不安地翻了翻身體。
隨手抓了一個大枕頭,塞在胸膛上抱著。
覺得那枕頭太軟,兩手抱著它,一緊就軟軟地塌下去,直如抱著一團空氣,竟不能著一點力。
這有力無處使的抑鬱,是宣懷風現在最不想體會的。
他把枕頭丟開了,下床踩著鞋子,走到窗前,像要用陽光來洗臉一般,把臉高高仰起。
太陽熱熱的光芒撫摸著臉頰,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感到滿目氤氳的活潑潑的紅色。
宣懷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陽光新鮮的味道在心肺裡鼓脹起來,這多少讓他把籠罩在頭頂的灰影揮去了大半。
他覺得好些了,便轉身回來,穿著白色的棉睡衣,坐在小圓桌旁。
白總理今天對他說的話,他一句也沒忘記,此時就仔細地回憶起來。有一些話,聽的時候激憤得手是抖的,腦子一片空白,如今總算是冷靜了,才得以用數學家的態度,來思索白總理那些話裡的意思。
頭一句要緊的,是白總理說過,山東白家那邊,在軍事上有些不利。
有個當軍閥的司令父親,宣懷風多少也懂得一點戰爭中的事,知道軍事上的不利,後果可大可小。
這警告既然出自白總理的口,後果怕是小不了的了。
從這裡往下推,卻又提及了那位韓未央小姐,按白總理的話說,白雪嵐這一次是要為家裡出一分力……
宣懷風眉頭緊蹙。
心微微地亂起來。
暗忖,難道這一次的形勢,危急得非要白雪嵐去倚靠那位韓未央小姐不可了?
正想著,門忽然發出咿呀的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小飛燕推開門,提著一個食匣跨進來,見宣懷風坐在小圓桌旁,還道他餓了等著吃飯,抱歉地笑著說:「讓您等久了。我想著,一個小菜到底不夠,叫他們給您加做了一碗酸筍湯。」
過來把食匣子開啟,端了一碗油光雪亮的白米飯,並一小碟子肉末香菇片。
果然還有一碗熱氣直冒的湯。
宣懷風確實也餓了,端起米飯,取過筷子,配著菜並不作聲地吃著。
小飛燕站在一旁,低頭瞅著他,看他把一碗飯和那碟菜都吃乾淨了,再用勺子舀著湯慢慢地喝,那動作很是賞心悅目,便笑著說:「宣副官,您這人,真是斯文極了。連吃飯也比別人好看。」
宣懷風因為她是好意地讚美自己,雖然一肚子心事,也不好冷落她,朝著她露出一個清淡的微笑,說:「吃飯就是吃飯,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也只是每個人從小養成的動作習慣不同罷了。」
小飛燕說:「對了,忘了和您說,我今天去看過另一個宣副官了。我給他送飯來著。」
宣懷風問:「是嗎?」
小飛燕說:「早飯和中飯,都是我送的呢。多虧是您點頭讓我去的,不然那些看門的,還不肯讓我進,管我要什麼證人呢。」
一說起宣懷抿,她的話便多起來,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