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彥傑說他並不在乎幾塊蛋糕。
“我給你看個人。”柳彥傑開啟門,喊了樓上的美娟。
美娟輕輕地走下來,她手裡抱著剛睡醒的小人。沒看到美娟的娘,小人癟著嘴,眼睛也是溼漉漉的。美娟偷偷看了柳晨曦一眼。柳晨曦已經換上藏青的印花絨布睡袍,站在暗紅的法國地毯上。她垂著頭,默默走近他。美娟靠上去好讓柳晨曦看清小人。小人見到柳晨曦叫了聲爸爸。美娟臉紅。她不是小人的娘,但他倆的距離卻使她有些錯覺。柳彥傑瞪了她一眼。
“小東西怎麼在家?”柳晨曦把他從美娟手上抱過來。
“他是我兒子,”柳彥傑沉沉地說,“我準備把他接回家養。剛才已經叫人收拾了三樓的房間,以後他就住在那兒,美娟陪他。”
“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柳晨曦問。
柳彥傑看美娟還在房裡,說:“你之前認他做乾兒子,又三天兩頭鬧著要給他起名。”
“我鬧?”柳晨曦哈哈笑。
“我想過了。爸媽已經去了香港。而你,喜歡這小人。在外面跑來跑去不安全,既然喜歡那就接到家裡住。在柳家住,當然要姓柳,名字我會給他起。以後你也不必再往外面跑了。”外面說的是美娟家。
柳晨曦抱著孩子轉身走向圈椅。柳彥傑用眼神示意美娟出去。美娟離開時帶上了門。
“其實,我已經替他想好了名字,”柳彥傑在另一把圈椅上坐下,興致很好地繼續說,“就叫柳研熙。”
“好名字。”柳晨曦溫柔地抱著小人,逗著他說:“你有名字了,你爸爸給你取的。”
柳晨曦站起來,把小人轉向柳彥傑。“快說謝謝爸爸。”
研熙看到陌生的柳彥傑又想哭,柳彥傑連忙要他把小人抱回去。他說:“他以後是要叫我爸。”
“你不抱抱他?”
“我抱了他會哭。”柳彥傑頭疼地皺著眉。
柳晨曦看著他,溫和地說:“彥傑,謝謝。”
秋天的夜,一陣涼意從沒有拉緊的絲絨窗簾裡漏進來,兩人卻絲毫沒有覺得冷。
晚上,柳彥傑讓美娟把小人帶回三樓。夜裡他聽到樓上傳來小人的哭聲,柳晨曦說小孩子剛到新地方不適應。
夏天參加完陳琦與二娣的喜宴回上海後,兩人時常會去小白樓。小白樓比較清靜,柳晨曦也願意和他在那邊做。直到柳橋涵和朱麗離開上海,小白樓去的少了,兩人就在紅屋。柳彥傑經常在柳晨曦屋裡留夜。他還記得,他第一次在紅屋擁有柳晨曦,就在這張床上。柳彥傑很喜歡這樣西化的中式床,有柱有短圍,又方便上下。柳晨曦趴在床上緊緊抓住床圍被他貫穿時的樣子,是他一輩子忘不了的。柳彥傑有時會猜想柳晨曦的感覺,不舒服地被進入與填滿,但因為有感情讓不適變成了滿足。這種矛盾能在柳晨曦臉上細微的變化中看得見。那次後,柳晨曦不肯再用那姿勢和他做。他說太浪蕩。柳彥傑是不在意的,他喜歡柳晨曦撕掉正經面子時的浪蕩。平時他太有教養了,偶爾在他面前放蕩一回,讓柳彥傑心裡很有快感。
英式落地鐘敲響第十二下。柳晨曦枕在他手臂上,悠悠地說:“日子這麼快,又一天過去了。”
“爸媽最近有寄信來上海嗎?”柳彥傑常看到柳晨曦在家寫信。
“有。他們在香港過得不錯。爸身體比前些日子要好,惦記著什麼時候能回上海。二媽一直催我們能去香港陪她。她不放心我們在上海,怕上海打仗。”柳晨曦說。
“讓媽放心,暫時打不起來。”
“日軍已經在寧波投下鼠疫菌。他們明明在《日內瓦議定書》上籤過字,不使用這種武器,”柳晨曦道,“簡直是喪心病狂。”
柳彥傑想,他果然是知道這新聞的。大概是進門時看到蛋糕,才特意熬到現在說。
“違背日內瓦議定書的結果也就是遭到世界譴責。日本人如果怕被譴責就不會打侵略戰。侵略戰要的是勝利,無所謂手段,他們早就認準了這點。勝者有權力制定新的規則,”柳彥傑在黑暗中說,“而目前的國軍中樞裡還在搞鷸蚌相爭的把戲,這仗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真的打起來。”
“你覺得心寒嗎?”柳晨曦問。
“我只是覺得中國人太懦弱,”柳彥傑笑了笑又說,“不過,真的打仗了,也一樣沒好日子過。可能還遠遠不如現在。”
“我以為你找到正義了,”柳晨曦轉過身,雙手支在床上看他,“怎麼又沒骨氣了?”
“我有在香港的爸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