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樑上君幾乎能體會到寒氣慢慢滲進面板的感覺。他跟隨自己的兵訓練,一直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加之體溫過低,心裡又著急,他腳下有點發顫,手電的光也抖抖索索地晃。

正在他無計可施的時候,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掰過來使勁晃了晃:“樑上君你迷糊了?抖成這樣你怎麼找!”

樑上君被他晃得一愣,紀策對著他的臉暗暗吃驚,手電的光照得他臉上慘白慘白,殘留的細小的雨水順著他的輪廓往下滑落,落到他發紫的唇邊,然後匯聚成足夠大的水滴從下頜掉下去。

紀策看清楚他的眼睛才鬆一口氣,樑上君的意識還很清晰,並沒有多麼驚慌失措。只不過整個身體都在打冷顫,他從後面看上去就好像瀕臨崩潰的樣子。

他讓樑上君休息幾分鐘再找,樑上君說不行,說尤禹肯定是出事了,一秒鐘都不能耽擱。紀策有點火,衝他罵道:“有我在這,你他媽慌個屁啊!”

這句話一出口,樑上君突然變得出奇地安靜。他愣愣地望著紀策,眼神居然渙散了幾秒,然後重新找回聚點,深吸一口氣,拿出水壺和乾糧,胡亂塞了一點到嘴裡。

樑上君說:“我沒有亂找,我在找他留下的痕跡,可是雨太大,很多痕跡被衝得分辨不清,到這裡以後就完全沒有蹤跡了,這地方一面高山一面陡坡……”

“噓,別說話。”紀策忽然打斷樑上君,伸手指了指山坡,“你仔細聽。”

樑上君凝神,果然聽見一絲細微的呻吟,他連忙跳起來,喊道:“尤禹?尤禹你在哪兒?”

坡下的一個泥坑裡又傳來更大的一聲“嗯”,樑上君二話不說就往坡下滑去,作訓服被尖銳的石礫劃出許多口子,他的身上也被擦傷好幾處。紀策在他後面想幫他穩著點,他甩開紀策的拉扯一個勁地往下頭鑽,也不管下面是什麼個情況。

等他到了那個泥坑,看見尤禹半身是血地躺在裡面,心一下子提起來,俯下身一邊小心地撫開他身上覆蓋的泥沙,一邊跟他說話:“沒事的,尤禹,你給我撐著,敢睡過去老子就扣你二十分聽見沒有!”

尤禹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聽見他的話還是給了點反應,像是在說“別扣”。

清除掉泥沙,尤禹的傷勢明朗了。左後背被一根尖樹樁紮了個眼,也算他命大,扎的位置偏上,血流的不少,但是沒有傷及心脈。樑上君撕了自己的衣服給他紮上暫時止住血,然後往他嘴裡餵了點食物和水。

另外,尤禹的右腿被一塊大石頭壓住,這是造成他不能動的主要原因。樑上君要把石頭移開,又擔心傷了尤禹的骨頭,正猶豫不決,紀策拿了根粗木棍,只跟他說了一個字:“撬。”

大石頭被他們挪開之後,樑上君趕緊去檢視他的腿上,順著骨頭捏了一遍,他抹了把汗,對尤禹說道:“你小子真命大,這樣都沒折了你的腿。”

尤禹也是好樣的,任他們怎麼折騰,愣是沒昏過去,為了那二十分還有那不知道能不能回來的十分,他真的豁出去了。

樑上君把尤禹背在背上,一步步地往營地走,現在他的腳步很穩,他怕震到尤禹的傷口。走著走著他還要罵兩句,嘮嘮叨叨地,在一旁護著他們的紀策聽了直搖頭,嫌他婆婆媽媽煩得要死。

尤禹一直強迫自己睜著眼睛,他把腦袋搭在梁連的頸子上,碰著梁連耳後根柔軟的細肉,聞著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的鹹澀味道,看著這人沾著水珠的睫毛忽上忽下。

梁連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進去,可是他把這一刻梁連的模樣燒在了心裡,滾燙滾燙的。

很多年以後,當他退役,他坐在搖椅上跟自己的家人想當年。他說自己身上所有的傷口都是光榮的勳章,只除了左後背那一個,那是一種稚嫩的代價。

是他的,也是他連長的。

尤禹被醫療隊拖回去救治,一連和七連準備拔營回巢。

大家忙著在三分鐘內收拾好東西,於是樑上君有三分鐘的休息時間。他坐在高處的一塊石頭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紀策走到他的身邊坐下,翹著腿點起一根菸,他依舊抽得很慢。

樑上君的煙癮給他勾上來了,他記得自己帶了幾根,可是上上下下地找了幾遍,還是沒找著,大概是找尤禹的時候丟了。他嘆了口氣,繼續發呆。

一陣煙從他面前散過去,有點嗆。然後那根菸擺在他眼前,煙的主人問他:“要煙麼?”

樑上君愣了會兒,不敢相信這是摳門的紀策說的話。眼看著菸捲的紙又被燃盡一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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