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而且疼。”
駱星易的火霎時就滅了。
顏邵的胃不太好,駱星易還記得兩人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才十歲,其實真正算起來只有九歲,十歲的生日還沒過。有一次在街邊看到一個麻辣燙的小攤,正是吃晚飯的時候,攤位上坐了很多人,駱星易聞著那股香味就不肯走了,纏著顏邵要吃,顏邵磨不過他,只能陪他一起。
然後那天晚上顏邵靠在水斗邊上吐了半個多小時。駱星易本來在看書,聽見聲音開啟門,被顏邵撕心裂肺的聲音嚇了一跳。他跑到廚房,看著顏邵扭曲的臉,看著他緊緊抓著水斗邊而泛起青筋的手,懵了。
後來駱星易再也沒有要求過顏邵帶他去吃麻辣燙,小孩子都喜歡吃肯德基之類的東西,駱星易也只吃過兩次。他發現顏邵每次帶他出去吃飯,如果吃的是顏邵自己不喜歡的東西,那他就不會動嘴,當然回家之後也不會再吃別的,往往是餓著肚子就睡了,所以後來他也不再去那些顏邵不喜歡的店面。
駱星易還學了烹飪,他報過一個烹飪班,上了兩節課,發現都是教的一些油膩的菜色,那個老師甚至還喜歡用豬油來炒菜,說是會比較好看,而且也更香。但是這樣的東西顯然不適合顏邵,於是後來他也就沒去上課。他像個家庭婦女一樣坐在電腦前面刷美食部落格,學著熬各種各樣的粥,每天早晚弄給顏邵吃。中午則是一些簡單的菜式,一葷一素,顏邵吃不了太多,駱星易每天燒兩個菜,分在兩個小碗裡,多餘的就自己帶著去上班,從來不給顏邵吃隔夜的菜。他用微波爐燒飯,每天只燒一杯米,夠他和顏邵兩個人吃一天,因為顏邵的飯量實在太小。
老式的房子,雖然是兩室一廳,但是廚房很小,駱星易在自己原來的那個書房裡堆滿了各種食材,光皮蛋就有六小包,不同的產地不同的品種。顏邵喜歡吃皮蛋瘦肉粥,每次駱星易做這個,他總是會喝一大碗,如果是其他粥,就只能勉強塞下一小碗,連個小女孩吃得都比他多。駱星易一直不太放心皮蛋的質量,現在的人總是會在吃的東西里加很多不能吃的東西,所以後來當他事業有了一定的成就,他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派人去和農家簽約,用很高的價錢買那些不吃奇怪飼料的雞鴨,還有各種純天然的東西。
可是即使這樣,駱星易依舊很不放心。他在美國讀書三年半,回來之後發現顏邵的身體更差了,所以倍加小心,把自己當保姆使喚。他嘗試著自己做皮蛋,可惜都沒有成功,他只能用威脅性的合約來約束那些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農民,還派人時不時地去實地考察。這些事情本來都瞞著顏邵,可是有一次林驊嘴大地說了出去,他甩了林驊一個耳光,可是顏邵已經聽到了。他忐忑地等著他反應,他怕顏邵會說他浪費,雖然他並不覺得顏邵是一個十分節儉的人,可是這樣的做法,其實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誇張。顏邵卻只是溫和地笑,用他軟糯的聲音說:“辛苦駱駱了。”
於是駱星易變得愈發誇張起來。
這次的小米是他在四川找人種的,單獨開的一塊地,不用農藥,人工除草抓蟲,農家原本不願這樣做,駱星易大手一揮,簽了三十萬的支票給人家,就為了每年這幾十斤小米。他派人開車去四川,把這些小米馱回來,油價飛漲,卻一點都不影響他做這些事。
駱星易站在廚房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把那包金貴的小米擱在廚房裡,走到顏邵身後,彎下腰,伸手替顏邵揉肚子。顏邵一直看著他動作,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已經不痛了。”
駱星易“嗯”了一聲,動作沒有停下,又問道:“吃過藥了嗎?”
“吃了。”顏邵似乎覺得很舒服,他把右腿從左腿上挪開,雙腿平行地坐著,上半身往後靠,倚在駱星易身上,眯著眼享受。
駱星易怔怔地看著他,半晌又道:“藥還剩多少?我再讓人帶點來?”頓了頓,又說:“藥還是少吃點,總歸不太好。”駱星易託人從歐洲帶回來的胃藥,一小瓶,三十粒,要六千塊,簡直坑爹。可是這個藥對顏邵特別有用,吃下去十幾分鍾就不痛了,所以駱星易每年都要託人寄兩三瓶回來。
“洗過澡了?衣服稍微多穿點,不是說春捂秋凍麼。”駱星易摸了摸顏邵的脖子,觸感光滑,想必是洗過澡了。他知道顏邵每次發病總會痛出一身冷汗,所以儘管不願意他多吃藥,卻又一直不敢不讓他吃。
顏邵靠在駱星易肚子上,靜靜地聽著他念叨,最後笑著說:“你和小林越來越像了。”
小林指的是林驊。
駱星易立時沒了聲音。
顏邵便又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