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1 / 4)

“哈哈,我真幸運啊。”

“是的。”顧宇峰露出了“你真走運”的笑容。

晚餐的氣氛很融洽,我好幾次急於開口又閉了嘴巴,只是不想打破這份和諧。

就好像是順了我的意那樣,剛放下碗筷,電視突然跳成黑屏,燈也一起熄了,房間陷入黑暗。

“停電了吧!”我聽見腳步聲從窗戶那裡傳過來。

我小心翼翼的繞開一切障礙物走到他邊上,放眼望去,微亮的天空下,城市像是覆蓋了一塊巨大的黑布。

“真停電了。”我朝他邊上靠了靠,他拉我一起坐在地上。

好像回到了某個夏天的夜晚,他與我肩並肩坐在我家附近公園的籃球場。

身旁的他悉悉索索的動了動,“嗒”的點了打火機,橘囧囧的火光在他臉上閃動。他點了一支菸叼在嘴裡,吸了一口遞到我的嘴邊,自己也點了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

火滅了,黑暗裡只剩下兩點明滅的火星在閃現。焦油混雜著菸草的味道在周身瀰漫。

“你心事重重的。”他說。

“嗯。”我應了一聲,在黑暗裡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他習慣xing的等著我要說的話。他從來都是這樣,只要有人說話,他便閉口安靜等待。

“我想知道你的一些事情。”

我聽見了他沉重的呼吸聲,不大的起伏如同他平穩的心跳聲。

當初那個少年,此刻也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以及殘存在腦海裡被時光洪流沖刷出偏差的記憶。

“我父母在我六歲的時候離了婚,一共去了北方,一個去了南方。比我大十歲的姐姐把我領大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好像在努力組織語言。

“十歲時,我姐姐找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草草的結了婚。那個男人就是錢大雪的老大鄭子恆的老爸鄭楠。我姐是鄭楠第二個老婆。他前面有一個老婆就是鄭子恆的媽媽,但是他們很早就離婚了。

“那一年裡,我很快樂,感覺真是有了一個家。姐姐從十六歲就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只是為了養活我。鄭南很疼她,對我也非常好。但是也僅僅是短暫的一年而已。

“一年後,我姐得了肝癌,半夜裡在病床上疼的死去活來,腹積水壓迫著她的脊椎。鄭楠為了不想讓她在那麼難受下去,親手簽了字讓她安樂死。臨終前我姐給了我一張五萬的存摺讓我好好活下去,別為了她這個離開的人而傷心難過。

“她是笑著走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聲音一直很平靜。即使那麼平靜,他靠著我發抖的身體和滴在我手背上的眼淚還是洩露出那些隱忍的痛與愛。

我的心臟宛如被盜隔成了一片一片的,讓我痛苦不堪。我摟住他,開始恨自己為什麼要讓他親口說出那些他不想回憶的過往。

也許只有我了吧,只有我才能看見他脆弱的一面,一直由我可以抓住他無助的手……

——那就讓我永遠在他身邊吧!

我在心裡向上蒼起誓。

“鄭楠一直以為我恨他。姐死後他總是小心翼翼的對我好。終於我還是沒有機會告訴他,其實我很感謝他讓姐姐走的那麼平靜。可惜姐走了不久,為黑bang做事的他就因為失誤被割斷了氣管,連醫院都沒有到就死去了。

“葬禮上,我第一次見到了被他趕出家門兒子,也就是鄭子恆。

“那天天氣很冷,鄭子恆帶著錢大雪出現在葬禮上,不跪也不拜,看著墓碑冷笑。然後他走的時候對我說,借我四年的債,四年之內他會供我錢讀書,但是四年以後要讓我還清一切並自力更生。

“如你所見,那天錢小雨的事只是個藉口。錢大雪是來替鄭子恆要我開始還債的。自力更生不過是然我加入他們的幌子。而我,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

我可以感覺到他緊緊地抓著我的手。

黑暗裡並肩而坐的我們,各自有著無力的絕望。前方或是身後,有的只是冰冷的懸崖絕壁。

太多時候我們都身不由己的選擇離自己最近的懸崖跳下去,墮入永恆的黑色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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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

蒲公英(Dandelion) 正文 五十

作者:Sh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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