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知道自個說這話的時候是什麼樣兒的,可陳樂看的見,那眉毛眼睛一聳,嘴角微扁的樣子,可把小孩嚇到了,這...這位還真不一般的娘!渾身抖了一遍,陳樂搓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心裡直寒磣。
“你放開我!”
跟沾了什麼病菌似的,陳樂死命甩著胳膊,孩子勁兒大啊,加上李清泉現在身體也不利索,幾下使勁就把他甩出去了,這一甩可不得了了,竟甩出去好幾步遠,結果腳下一個不穩就栽下去了,要說也夠他倒黴的,好巧不巧正好載茶几角上去了,得,這還沒好利索的腰啊,又是一重創。
趴在地上,李清泉吭吭吭的長氣短出,話也說不出來了,陳樂一見這情形,也有些慌了,他不是故意的,剛一心急就想掙開手......
狠啐了一聲,陳樂老大不願意的走上前一彎腰又把他抱起來了,大步流星的往臥室裡送。說實話,抱著他真沒感覺多重,好歹陳樂也是個練家子,一天到晚打架滋事的成果就是練出一副好身材,別看挺瘦條,那二頭肌可是剛硬剛硬的。
進臥室,手一鬆,陳樂把人直接扔床上了,也不怨他這麼樣兒,長這麼大,他伺候過誰啊,今兒是又給人按摩擦藥又給做飯的,他泡妞的時候都沒這麼殷勤,再說,抱女人他樂意,抱個死變態男人他可不覺得快活。
看李清泉又在床上蜷成一團直髮抖,陳樂也顧不上發牢騷,蹲下來掀開他襯衫一看,臉色不禁有些不自在,這也真他媽準,剛好磕在他之前踹的那地方,現在那塊兒都有些破皮了,顏色更是好看,青裡透紅,紅裡透紫,真個一抽象派神作。
琢磨了一會,他覺得揉揉按按是弄不好了,想了想,伸手進口袋摸出手機,幹啥?打120!
可電話剛一撥通他又給掛了,不是他腦抽的調理人神經,不知道這兒的具體地址啊,往床上一瞅,陳樂皺緊了眉頭,瞧那樣子估計一時半會兒說不了話。算了,當伺候孫子了,一咬牙,陳樂到客廳在李清泉的包包裡翻騰出那個粉粉嫩嫩小草莓錢包,想了下,他抽了幾張人民幣揣口袋裡,又把錢包扔包裡了,他不能拿那個錢包出門,絕對不能!他是男人!
李清泉這會真是水深火熱的,他打小就怕疼,上中學了打針還得他媽在跟前哄著,二十三年的生命裡,他不記得自己怎麼受過疼,可現在腰部以下跟殘了似的,活活折騰他那纖細的小神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睜開眼,屋裡陰暗的,看窗外入眼的是對面樓層裡的燈光。整個房間安靜的可怕,他慢慢將身子蜷的更緊了點,腰上的疼他可以忍,再疼都能忍,反正死不了人,可心裡的疼卻是怎麼也忍不了的,想起少年之前看他眼神,他感覺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給扔在大街上一樣,被人看著指著笑著,難堪的讓他恨不得立刻死掉。
他是同性戀,這個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被掩藏了二十三年,他小心翼翼的藏著掖著,不與人過於親暱,低調的行事做人,唯恐被誰瞧出些端倪。可今天,這秘密被人大膽的窺探,還不留情面的說出那種惡毒的話,李清泉生氣,真的很生氣,可他更怕,怕被看不起,怕被厭惡。但似乎,已經如此了,想想從看他的第一眼起,少年眼中的輕蔑嫌惡就沒有消失過,他不禁想,或許,他一直都在做小丑,自以為戴上眼花繚亂的面具就能成功的掩蓋住蒼白可憐的靈魂。
外面傳來的開門聲突兀的打斷了他混亂的思緒,不一會一陣腳步聲靠近,李清泉知道那是陳樂,孩子走路有特點,腳後跟著地特別重,跟他人一樣霸道。
房間裡的燈被開啟,李清泉虛眯起眼,將臉慢慢埋在床單裡,他不想看到少年,突如其來的膽怯讓他無法再面對少年。
走到床頭,陳樂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小動作,從鼻孔裡冷哼一聲。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
見他沒反應,陳樂也不在意,徑自將他翻趴在床上,就掀開襯衫給他清理破皮的傷口,然後又給亂七八糟的塗了一堆東西。整個過程李清泉都沒吱聲,只是不時傳出的悶哼與不斷顫抖的身體都足以說明他有多疼。
一切弄妥,陳樂舒了口氣,嘴裡也不禁咕咕噥噥的抱怨。
“你真夠好命的,我那些馬子都沒讓我這麼伺候過,積了八輩子陰德了你,那老不死的醫生說你這樣的情況估計得躺個個把星期,嘖~我也不說啥了,就當做善事了,這幾天留下來照顧你”
頓了一下,他瞅著李清泉漸漸握緊的拳頭,又補充道:
“你也別跟我矯情,我不嫌棄你,那什麼...你好好休息,我去弄點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