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來抿了一口。
“怎麼樣。”
我看著他:“苦的。”
嶽維仁自己也端起來一杯:“這茶就是這樣,入口的時候極苦,可喝到喉嚨裡,卻潤出一股甘甜來。有些東西,不能一下子就決斷,要過段時間,再看才能看出真面。”
“嶽兄,這是在說誰呢?”
嶽維仁腆著臉笑了一下,一拍大腿:“我這不是在說我自己嘛。”
“呵呵,今天吹的是什麼風?”
嶽維仁把茶杯放下來,垂下頭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就是一根筋,平時呢,也是非黑即白……”
“……”
“我沒想到,羅先生雖然做的那樣的生意,但心中也是念著國家的。”
“喔?”
“這段時間英美菸草廠的事,我聽說,羅先生自掏腰包,花了白白四十多萬大洋支援罷工,還專門請了最好的律師,為工人給洋公司討說法,打官司。因了這件事,他可把英法租界的總督都得罪了,抄了他好幾處賭場,但羅先生還是登報說,為了工人利益,哪怕身敗名裂傾家蕩產,也是絕不會退讓的。”
“我聽聞之後,就又去查了他之前的作為,才知道羅先生雖然在那樣的行當裡,為人卻是一片赤誠。”
“前幾年清黨,他便配合剷除了好幾個大共頭子,又自己組了一隻市民隊伍,給赤匪繳了械,才沒讓上海落在他們手裡;就說去年,十九軍不是在淞滬這邊跟日本人交火了嘛,也是他號召社會各界,捐錢捐物,他自己,就捐了這個數。”
嶽維仁伸了伸手指,又嘆道:“我一介武人,如今比起他為國做的貢獻來,還真有些自慚形遂。”
“啊,原來如此。”我又喝了一口茶:“這茶喝到後面……喉裡還真留著些甜味。”
“我現在才知道,這個監察官的職位,也是當初羅先生為我美言的……”
我聞言挑眉笑了。
嶽維仁忙擺手:“我可不是因為這個被他收買了啊!是我覺得吧,他明知道我看不慣他,他還推舉我,這種高風亮節,在我們軍人裡面也是少有的。”
“你去過羅公館了?”
“去過了,上次大會上我坐著後面,沒瞧清楚,如今一見,才知道什麼事君子風度,謙遜爾雅。”
我伸手拍了拍嶽維仁的肩膀:“嶽兄,既然如此,那我們可就算是盡釋前嫌了。”
第 29 章
我伸手拍了拍嶽維仁的肩膀:“嶽兄,既然如此,那我們可就算是盡釋前嫌了。”
說罷我站起身來便走,嶽維仁跟在我身後送到了門口,卻道:“那個……梁皓,我心裡還有一事不明……”
我轉頭看著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試探似地開口:“外面傳得沸沸揚揚……你跟羅武……真的是……那個……?”
我挑眉:“不是,你不要亂想。”
嶽維仁舒了口氣似地咧開了嘴角,臉上的肌肉都鬆懈下去:“果然……果然謠言不可盡信,當初我就是被人言左右,才對羅先生有了那樣大的誤解……如今調查拜訪之後,才知道真偽善惡。”
“喔?”
“在羅公館吃飯的時候,席間見羅先生對三位姨太太都十分體貼溫和,我當時就想,說不定外面那些跟你什麼的傳言,也是假的……”
我笑了:“本來就沒這回事兒,可惜眾口鑠金,積損銷骨。”
“唉……梁皓,不要打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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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新公館中佈置傢俱,大哥便著人給我傳信,說之前的事情辦妥了,接洽的人是他多年的‘好友’,讓我仔細應對。
看著信中確鑿的訊息我不禁愣了半晌,心下懷著許多雀躍和激動,便搭上停在門口的汽車。
後座的門剛關,車子便啟動了,坐在副駕駛的人轉頭過來,中分黑髮下是一張平凡的圓臉,對我笑道:“梁師長,鄙人軍事統計局二處陳讓,幸會。”
我笑著伸手過去握了握:“陳處長,久仰,我早聽聞你們辦事雷厲風行,一心為黨,果然名不虛傳。聽說嫌疑犯是三天前逮捕的?”
那個叫陳讓的男子面上浮現出憨厚的微笑:“過獎,倒是梁師長微查秋毫之末,能給我們提供這樣確鑿的情報。”
我嘆了口氣:“當年在東北的時候,我便知道他和共黨有往,但念大局之重,同抗倭寇,我尚心懷僥倖,望他回頭是岸,後來聽聞他棄暗投明,成了嶽將軍副官